车里,苏黎夏慢慢打开了盒子,靠着车上昏黄的灯光她终于看清了盒子里的东西,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红绳和一个布偶娃娃,红绳因为经过了时间的冲刷早已不复当初的鲜亮甚至变得有些暗淡,她一下子没想起来这条红绳的出处,而那个布偶的出现,才真正让苏黎夏确定这个盒子里的东西与自己有关。
那这条红绳,不会是自己当年送给江霖的那条吧?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苏黎夏还隐约记得自己在初中的有次爱心义卖活动中准备了很多手工小物品,后来送给了江霖两条,其中一条又被江霖当作毕业礼物送回来了,当时气得她好长一段时间没理江霖,没想到他还留着。
“这是……”
至于这个布偶,苏黎夏再熟悉不过了,因为这个布偶是她亲手勾了然后送给江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她的手摩挲着略有些粗糙的布偶,不禁陷入了回忆,这个布偶是个机器人的形象,当时网上几乎没有相关的教程,于是她自己买了线和工具,一点点学基础的钩针,拆了勾,勾了拆,晚上做完作业了就拿出来勾一会儿,每天断断续续地折腾了好久才做出来一个像样的送给江霖,可就算如此,如今看真真是简陋了,尤其是对比当时其他人送的礼物。
“我十八岁生日宴那天你送我的。”
江霖回答道。
他一直留着这个布偶,虽然它看起来有些不太聪明的样子,歪歪扭扭的线和睿智的表情,但是他知道,这是苏黎夏亲手做的,因此在他心中有着不一样的地位。
江霖的老家W市有成人礼宴请宾客的风俗,因此江霖的十八岁生日宴是在洪德园的总店举办的,霖爸霖妈摆了整整十桌请家族里的亲戚朋友一起来给江霖庆贺。
洪德园是A市一家百年传承的老字号连锁店,平日里A市的人都喜欢在这家店吃饭,虽然洪德园的人均不是特别夸张,但总归不是什么平价的路边小饭馆,由于A市旅游业的爆火,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游客涌入洪德园,很多本地的居民就改为打包菜品回家吃了。
江霖的生日是十二月的31号,也就是一年之中的最后一天,这一天又是辞旧迎新的跨年夜,可想而知外面的街道和饭店有多热闹,霖爸霖妈能在这一天在洪德园的总店里定上整整十桌位置,可想而知提前张罗了多久,又花费了多少的金钱。
那时的苏黎夏已经在大学里打工了三四个月了,她特意跟辅导员和店长请了假,从W市坐上回A市的火车,江霖告诉她的时间是晚上六点,但是她在去的路上遇上了交通事故,当时她坐上的公交车也被堵在了原地,她不得不下了公交跑了几公里转乘其他公交。
刚下车的时候,苏黎夏就被迎面吹来的一股冷风给吹得一激灵,出来的匆忙也忘记带帽子和围巾了,她只能裹紧自己身上的羽绒服领口,一边想着千万不要迟到,一边努力地在A市的街头狂奔,汗水打湿了她的额边的碎发,划过被冷风刮得红彤彤的脸颊,等她风尘仆仆地从转乘的公交车赶到洪德园的时候,已经是六点过了十分,大部分宾客都已经到了。
苏黎夏想起前些年家里还没出事的时候偶尔也会来洪德园吃饭,里面的装潢仿照了苏州园林的装修风格,多彩的霓虹灯在夜色的映衬下显得迷离恍惚,她还记得之前里面有一座两层楼高的喷泉,喷泉内部还有一座民国时期的女娲雕像,据说花费了几千万打造。
如今再来这洪德园,却好像换了一个面貌,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喷泉换成了中式的园林山石,曲径通幽,服务员带着她穿过石板小路,一转角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幅情景。
江霖被众星捧月地围在中间,身旁是他的几个同学和好友,有男有女,此刻在室内大家都脱下了厚重的外套,显露出里面颜色丰富的时装。
男生多穿着简单利落的卫衣,衣服上印着的LOGO苏黎夏也认识,她之前在某家法国的大牌店里打工过,是他们家的爆款,价格不便宜少说得大几百,女生则穿着多样了,有穿着海马毛毛衣的,也有穿长裙配长靴的,还有的穿着杏色衬衫外搭马甲的,搭配上青春的脸蛋,显得精神十足,让人移不开眼睛,反观自己因为急着赶路,刚才一进门还穿着好几年前买的过时的亮色长款羽绒服,显得十分笨重。
“小夏,你来了。”
江霖看到苏黎夏出现了门口,眼睛一亮,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事实上他从六点还没到的时候就一直观察着门口,期待着能见到苏黎夏出现,从高三暑假那次争吵开始,两人几乎没什么联系,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每次他找苏黎夏,对方不是说忙就是索性失联,白天发的消息,晚上才回,有时候还会到第二天甚至完全忘记回复。
当他知道苏黎夏没有考上江城大学甚至都没能留在A市的时候他是很难过的,明明说好一起的事情,结果有人失约了,以苏黎夏的实力,努努力考上江城大学完全没问题,可是她高三最后那几个月的状态让他有些担心,当时填报志愿的时候他将自己的填报照片发给了苏黎夏,但久久没有收到她的回复,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终于得知苏黎夏家里发生的事情的时候,她已经前往W市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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