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真想替你们母妃受罚?”庆帝眯着眸子问。
“是!”四皇子和六公主齐声道。
他们来之前便想好了要用什么样的言辞救他们母妃。
庆帝轻嗤一声,随即便漫不经心地问:“即便韩昭仪犯的是死罪,你们也坚持要替她受罚?”
四皇子和六公主同时一僵。
他们只知道他们母妃犯了大错,却还不知道她到底犯蠢做了些什么。
庆帝并未错过他们的神色变幻,他淡声道:“韩昭仪以巫蛊之术谋害太子夫妇不说,还将其嫁祸给淑妃。
若非淑妃早些发现,只怕淑妃就要成为她的替罪羊。”
“巫……巫蛊之术?”六公主瞪圆了眼睛。
她怎么都没料到她母妃一犯蠢便干了件要祸及族人的“大事”!
四皇子也有些懵。
但很快,他就恢复了镇静。
他朝着庆帝跪下,很是恭敬地磕了个头,才哀求道:“父皇,儿臣知道母妃犯的是重罪,可……可儿臣委实无法眼睁睁瞧着自己的生身母亲被……被严惩。
还请您瞧在儿臣和琼英的面上能饶母妃一命!”
说完,他便又连着磕了三个头。
六公主也赶忙附和道:“还请父皇怜惜儿臣和四皇兄!”
庆帝被这天真的兄妹俩气笑。
皇贵妃幽幽道:“四皇子、六公主,本宫能理解你们偏袒自己的母妃。“她顿了顿,才又厉声道:”可本宫怎么也了解不了你们居然完全枉顾被害的淑妃和太子夫妇,只想着给韩昭仪求情!”
皇后也皱着眉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在宫中使用巫蛊之术本就是要族灭的大罪,陛下已然瞧在韩昭仪生育了你们兄妹俩的份上放过了韩氏族人,你们但凡明点事理都不至于为她求情!
你们实在是太让陛下和本宫失望了!”
皇后雍容华贵的脸上悄然浮上几分失望和惋惜。
“你们简直……”皇贵妃拧眉,颇为恼怒道:“简直是枉顾法度!”
眼瞧着皇后和皇贵妃居然联手欺负自己的一双儿女,被皇贵妃和宫女压制住的韩昭仪便一咬牙,使尽全身力气将皇贵妃和宫女都推开。
她飞速扑到庆帝面前,紧紧地抓着他那绣着金龙的衣角。
“陛下,千错万错都是臣妾一人之错!您可不能迁怒于阿宽和琼英!”
她望着庆帝的眸中满是坚定和祈求。
庆帝冷笑一声便抬脚将她踹倒。
“嘶……”庆帝一脚踹到了韩昭仪的胸口,将她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母妃!”六公主惊呼,随后便快速挪到韩昭仪身边将她给搀扶了起来。
“父皇,您就饶母妃这一次吧!”六公主那双同韩昭仪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水眸中此刻盈满了泪水和无助。
在得知她母后用巫蛊之术去构陷淑妃后,她便知道她母妃的命怕是要保不住了。
可她还是舍不得她母妃。
想着,她的眼泪就掉得越发快。
她哽咽着,语气卑微道:“父皇,儿臣求您了!”
庆帝眸中冷意更甚。
他很不喜欢琼英明知韩昭仪犯了死罪还非要求他饶过韩昭仪的行为。
在他看来,这是帮亲不帮理、公然无视甚至是践踏乾国的法度。
“你想让朕饶过韩昭仪也行,但你得……”
他话还没说完,扶着韩昭仪的六公主便急切道:“只要能救母妃,您让儿臣做什么都可以!”
“哦?”庆帝勾唇,他那幽深的龙眸中迅速掠过一道杀意。
六公主一心放在韩昭仪身上,并未发现他的异样,可一旁一直小心留意着他神色的四皇子却是捕捉到了他那一闪而逝的杀机。
四皇子暗道不妙,立即叩首道:“父皇,您有什么吩咐只管同儿臣讲。”
说着话,他便抬眸望向了六公主。
他的目光在触及六公主的时候便变得温柔了起来。
“毕竟,儿臣是琼英的兄长。若有一人必须要替做错事的母妃来赎罪,那也该是儿臣这个兄长而非琼英。”
“啪啪啪——”庆帝拍手,他勾唇道:“真是好一对有情有义的兄妹!”
语罢,他便对着孙公公说:“既然阿宽和琼英都想要替韩昭仪赎罪,那这本该属于韩昭仪的美酒便赏给他们兄妹。”
他的语气很淡,就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一般。
殊不知,这殿内的人却都被他吓得不轻。
孙公公的眉头挑了挑,很是恭敬道:“是。”
韩昭仪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便指着庆帝破口大骂:“你……你没有心!你的血都是冷的!阿宽和琼英可是你的亲生骨肉!”
虎毒不食子。
她爱慕了这么多年的陛下却要让他们的一双儿女喝鸩酒!
庆帝眉头微挑,似笑非笑道:“这可是他们自己求来的。”
他最初可没迁怒于他们兄妹。
是他们自己闯入御书房,还枉顾险些被害死的淑妃、阿宸和阿嵘和整个长春宫的宫人,一心只想保住这毒妇的命才惹怒了他。
韩昭仪的目光一滞,随后便咬牙道:“臣妾自己犯的错自己来担!不需要任何人来替!”
语罢,她就一把将孙公公手中的酒壶抢了过来。
“母妃!”
四皇子和六公主急忙去抢夺酒壶。
他们抢,韩昭仪躲。
一时之间,这母子三人竟是当着众人的面扭打在了一起。
庆帝那双幽深不见底的龙眸中闪过一丝玩味,随后便颇有兴致的看着那母子三人闹。
皇后垂在身侧的手稍稍收紧,她……她有些怕这样的庆帝。
他似乎真能做出弑杀亲子的事。
方才还主动出言的皇贵妃也沉默了。
沈嵘的眉头蹙了蹙,便端起了茶杯。
韩昭仪害顾宸在先,她不会好心到替其求情。
至于四皇子和六公主,她不觉得庆帝真会狠下心杀掉他们。
毕竟,他们也只是偏袒了自己的母妃。
韩昭仪母子几人足足争了一刻钟,才以酒壶被四皇子拿到手为结局来结束了闹剧。
四皇子拿着酒壶的手在颤,但他还是努力挤出一抹笑意来。
“父皇,儿臣替母妃来喝这鸩酒!还请您饶过母妃和琼英。”
语罢,他便闭上眸子,将壶嘴对准了自己的嘴。
“不要!”韩昭仪大叫。
沈嵘等人的心也瞬间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