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阔全身紧绷着,眼睛不敢再乱看,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虽然挺折磨的,他却又甘之如饴。如今不是心猿意马的时候,他便在心里默念起了清心咒,把那些旖旎的念头压了下去。
洗完发,陆阔不舍离开,喉结滚了滚,问:“要我帮你擦背吗?”
“好呀。”赵沅嘉笑盈盈地觑了他一眼。
反正难受的也不是她。
沐浴完,赵沅嘉又让陆阔帮自己晾干头发,屋子里有熏笼,她便躺在他的腿上,让头发垂下,加快烘干的速度。
暖融融的感觉让赵沅嘉昏昏欲睡,不过她还是打起精神和他说起了话,“常娘子的儿子是外出放羊时不见的,同村的人看到是一群北弥人把他抢走了。”
说到这里,她的眉心就拧了起来。北弥人不仅会抢夺财物,还会抢人回去做奴隶,或者贩卖到更远的地方。
陆阔轻柔地撩起她的湿发,“我之后会让人留意的。”
赵沅嘉点点头,“对了。常娘子住的村子离大表哥遇袭的地方不远,也不知两者之间有没有关系。”
陆阔凝眸,“他们住的地方经常被北弥人侵扰吗?”
“那倒没有。”赵沅嘉转了个身,抱住他的腰,“常娘子住的三水村并不在边境,很少会有北弥人敢去那里,不过自从大舅父和大表哥出事后,北弥人的活动便更深入腹地了,而且他们神出鬼没的,总能避开甘州军的巡防。”
“外祖父猜的没错,军中定是有他们的内应。”赵沅嘉皱着眉,“你觉得今日那些人有没有可疑?”
“可疑不好说。”陆阔勾唇笑了一下,“不过这些人心思倒是挺多的。我们刚到不久,他们就听到风声过来了,可见这府里有他们的眼线。”
赵沅嘉道:“大表嫂说,大舅父受伤、大表哥失踪后,军中都是邵副将做主,就连大舅父的院子都是他安排人看守的,连大表嫂都无法轻易靠近。这人倒不一定有问题,不过多留个心也好。”
陆阔笑着应了一声,修长的手指在她丝滑的发丝间抚弄摩挲,以缓解心里那点不合时宜的旖旎情思。
“还有那无德将军也挺可疑的。”赵沅嘉轻哼,“抛妻弃子的人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做出给敌人通风报信的事也不稀奇。”
陆阔从善如流,“我会让人暗中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想到从尤霜那里听来的详情,赵沅嘉越发不齿,“杜鹏新娶的那门妻子姚氏是五年前逃难到此,卖身葬父时,被他看中带回家的。今年不过才双十,比他足足小了十五岁。”
“两人在常娘子的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的很快就好上了,常娘子虽然生气,却还是答应要纳姚氏做妾,可是没过多久,杜家就闹起来了。”
“据说是常娘子以前的邻居上门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杜鹏便以常娘子不守妇道为由,把人给休了,儿子也不认了。然后没过多久,就欢欢喜喜娶了那姚氏。”
赵沅嘉满眼嘲讽,“反正我是不信常娘子会偷人的。世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刚好能让杜鹏找到理由抛弃糟糠,迎娶新妻?”
陆阔的眸子里翻出厌恶之色,“确实是极卑劣之人。”
某人的触摸实在是太温柔太舒服了,赵沅嘉抵不住困意,眼皮渐渐撑不住了,嘴里还喃喃着,“这天一直下雪,也不知小八和青青他们走到哪里了……”
话还没说完,她就彻底睡了过去。
陆阔的动作越发轻柔,确认她的每一缕发丝都烘干了,才把人小心翼翼放到了床上,然后自己也脱了衣服躺在她旁边,伸出手,慢慢把人拢到了怀里,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赵沅嘉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三更了,睡了差不多三个时辰,整个人都恢复了精神,和陆阔吃了饭就去了大舅父的院子。
沈季言和尤霜都在,手术的房间也已经按她的要求准备好了,点上足够的蜡烛,再加上四周西洋镜子的反射,亮度虽比不上现代的手术室,但也够用了。
几个军医给大舅父也仔细清洗了一遍,换了干净的衣服床单,他们自己也里里外外洗了一遍,就连蓄了几十年的胡子都给剃了。
这都是赵沅嘉要求的,看着他们干净清爽的模样,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连忙拿出几套衣服让大家换了,然后又亲自领着他们一起清洗起手来,指甲太长的,还当场剪短了。
看着外甥女捣鼓了半天,最后还换上了一身怪模怪样的衣服把头脸都包了起来,沈季言不由皱了眉,“阿沅,你真要进去?”
他倒也听说阿沅学了点儿医术,可截断手臂不是风寒着凉开个药就行,那样血腥的场面可别把她给吓着了。
“小舅舅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赵沅嘉胸有成竹地笑了,又瞥一眼身旁的温有名,“毕竟名师出高徒嘛!”
温有名的嘴角抽了抽,公主给他戴的这个高帽,他真是受不起啊!他顶多就教了些书本知识,公主在疡科一道上的技艺那可是实打实的天分!
特别是那些新奇又好用的手术工具,也不知公主的脑瓜子是怎么想出来的。当军医们看到沅嘉公主拿出那一件件精致小巧的刀具,也发出了同样的感慨。
与公主相比,他们手上的工具完全就像是从屠夫那里借来的一样。
几个军医看着那由上好镔铁制成的小刀,都恨不得能自己上手试一试,切起来一定很锋利,能省不少力气呢!
赵沅嘉看出他们眼热,“你们若是喜欢,本宫之后让人做好后送你们一套。”
“真哒?”军医们欣喜不已,忙不迭行礼道谢,可当他们看到主刀的居然是公主殿下时,笑容霎时就僵在了脸上。
赵沅嘉没有理会他们的惊讶与不解,沉着冷静地下了刀,几个动作下来就把还在震惊中的军医们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手法也太娴熟了吧!而且流出来的血也比他们做断肢手术时要少很多。
顿时,大家看向温有名的眼神都不禁带了崇拜——徒弟都这么厉害了,师父那定是高人中的高人啊!
面对大家的热切视线,温有名心里那个虚啊,连忙装出专注给公主打下手的样子。
正当赵沅嘉拿出线锯准备切骨时,外面陡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哪个庸医说要断都督手臂才能保住性命的,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