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风驰(1 / 1)

沈玦的目光沉了沉,对林摩背后之人早有芥蒂。

难道凶手真是那人?

一个对自己领地有绝对占有欲的王,怎么能容忍别人的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兴风作浪?

更不允许北齐还有他沈玦未知的势力存在。

“天色晚了,初瑶公主先回去休息吧。”沈玦忽然叫人送客。

楼初瑶唇角暗地里勾了勾,朝沈玦福了福身子,带着小离退下。

只是刚走到外面,听营帐内传来一道东西被打翻的声音。

楼初瑶置若罔闻,面无表情走下石板砌成的台阶。

脚步微顿,微微侧目,最终还是抬脚离去。

营帐内,一股浓郁的草药味弥漫开来,挨着林摩床榻的位置碎一个碗,碎片四散,汤药的汁液有一点溅到林摩脸上,他眼皮猛然一跳。

“林副将还是不肯说,那这汤药便不必喝了。”

沈玦收回悬在空中的手,用绢帕仔细擦拭手,看似平静的眼眸,是暴风雨来临的象征。

“你的主子都要杀你了,你还是不肯供出他来,怎么,本王这些年亏待你了?”、

沈玦忽然两手撑在床榻边缘,倾身俯视林摩,眼眸染上阴鸷,说出来的话冰冷。

手捏成拳,缓缓靠近白色布条包裹着的胸膛。

能想象底下的皮肤血肉模糊,沈玦拳落在上面,慢慢加深力道。

“将……军……”

身体带来的痛苦让林摩闷哼出声,奈何他如今毫无反抗之力。

眼中震惊,本以为之前那些说辞已经让沈玦信服,没想到他竟然从未相信过自己。

他跟在沈玦身边这么多年,竟然忘了,沈玦本身就是一个多疑的人,除了自己,他能相信的人屈指可数。

“林摩,要不是看在你妹妹的面子上,你早就死百次了。”

林摩张着嘴,想要说什么,扯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两日后启程回京城,我们之间的账,等你好全了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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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大军启程回京城的那日,风和日丽,阳光温柔洒在大地上,微风轻拂,不带一丝寒意。

楼初瑶轻纱罗裙,掀开马车中的帘子,三皇子着一身素衣,骑在马上。

“公主殿下。”

手里握着缰绳,骑在马背上,朝楼初瑶露出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

北齐战马性子烈,沈策一个没注意,马忽然就不受控制往前冲出去。

“啊!救命!救命啊,皇叔救我!”

余音里只剩下沈策的惨叫声。

马匹直接窜到军队前面,沈玦骑在为首的马上,一道极快的身影从身侧飞出去,他非但不着急,反而眯起眸子,漫不经心欣赏这一光景。

仅仅是一瞥,小离已经吓白了脸,“公主,三皇子不会有事吧?”

好不容易找到的依靠,要是稍微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如何是好。

小离焦急得手指绞弄手中的绢帕。

她虽然知晓沈策并非传闻中的懦弱,可毕竟是文弱皇子,不见得能制服得了马匹。

摔出个好歹来,真不是闹着玩的。

楼初瑶手放下帘子,眼皮微垂,“不必担心,死不了。”

沈玦就是刻意要折磨沈策一下,不会伤及性命,能断腿断胳膊最好不过。

只不过临沧王还是低估了这位三皇子。

军队走得不快,加上得顾及林摩的伤,整体速度都慢下来。

“公主,奴婢愈发害怕,这要是进了北齐京城,不知道还有多少难关在等着咱们呢。”小姑娘嘀咕着,一路上就没展露笑颜过。

楼初瑶有自己的思量,什么苦她前世都已经受够了,这一世,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沈策的马一个劲往前冲,沈玦既没有追上去救人,也没有派士兵前去制服发狂的马。

等军队追上沈策的时候,就看见一个满身是伤的少年。

躺在地上喊着手臂痛,却不见他原先骑着的马。

“还不快去看看三皇子。”沈玦终于想起来这位皇侄似的。

身旁的士兵急忙翻身下马。

“三皇子,可伤到哪里?”

“疼疼疼!轻点啊,疼死人家了!”士兵还没碰到沈策,人就在地上哭天喊地起来。

沈策那张还算白净的脸上挂了彩,但只是轻轻划痕,至于他的身上,全被衣裳遮盖,看不出伤势,只那身素衣表面被划破的点点痕迹。

“你的马呢?”

终于沈玦注意到这一点,身旁士兵驱马往前百步查探,不见马的踪迹,正欲转身,旁边一处石崖上,有一处血迹。

“马,马死了!”

众人往前去望时,沈策原本骑着的马已经没有气息,静静躺在山崖下面。

这一处的山崖不高,但是陡。

上过战场的马都是专人训练出来的,性子是烈一些,但是有灵性,遇见这种山崖不至于愚蠢跳下去。

沈玦打量的目光落在地上的沈策,“你是如何解救的?”

马都能一夕之间殒命,若是人在上面,绝对一样性命不保。

沈策一个废物竟然能活下来,是运气还是……

“皇叔,你这马狂得很,本皇子根本拉不住,它非要往丛林里钻,我就被一个树枝卡住了,你都不知道我在地上滚了多少圈,真是疼死了!”沈策开始诉苦。

他手指指向的地方,确实一根树枝上挂着与他身上衣服一样的布料。

树底下有滚过的痕迹。

这小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运气好。

“风驰!”一个将士下马,跑到山崖边上,哭得一脸悲怆。

楼初瑶探出头去看,竟然是张辽。

“王爷,风驰可是所有马中立下战功最多的,竟然惨死在回乡的路上,还请王爷为风驰做主!”

风驰,是那匹马的名字。

军营中最烈的马,最不好驯服的马,也是最好的一匹马。

奔着让沈策受点苦,故意给他这匹马,谁知道竟然就这样害它惨死。

沈玦目光暗了暗,“一场意外,做什么主,叫几个人留下,找个地方埋了。”

再好的马又如何,沈玦更在乎的是利益,及时取舍。

“王爷!”张辽跪到沈玦的马下,坚定的眼眸和沈玦对视。

两人都知道这其中的意味。

马是张辽平日照顾,却是沈玦授意将这匹马给沈策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