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炎武是从镇江启程前往松江的,在此之前,他在扬州府滞留了两个多月。??? 这倒并非齐王府有过什么命令,不让顾炎武过江,而是顾炎武对江北的盐业改制和正在整编的江北军有了兴趣,所以留在那里观察,如此便耽搁了下来。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饶是周士相前世只是一个普通士兵,这八个字也是让他如雷贯耳的。论声望,顾炎武肯定没法和钱谦益比;论地位,钱谦益做过礼部尚书,现在是定武朝廷的太傅,顾炎武却只做过弘光朝兵部司务小官,且未到职。论功名,顾炎武是捐纳出身的国子监生,这和文坛领袖、探花郎钱谦益更是不能比。但周士相很看重顾炎武,扬州方面消息一到,他就立即让桂永智亲自去接顾炎武。等听说顾炎武要留在扬州一段日子,周士相也不催,手书给扬州的江淮经略使葛义,要他礼待顾炎武,不得刁难,并为其开方便之门,任他于各地走访。
周士相前往松江后,顾炎武方从扬州瓜州渡江至京口。三天后,周士相便有快马至,请顾炎武至松江一晤。顾炎武没有拒绝,考虑到顾炎武舟车劳顿,不宜乘坐马船,一直陪同他的桂永智便命人备船,经水路前往松江。船只是由货船改装,舱中有桌有床,可坐可卧,较为宽大,由船家和他妻子共同经营,船家掌艄,妻子招呼客人起居饮食。看着虽是简单,但这船以清净周到著名,坐的多是仕宦和堂客来往江、浙的生意人。
船在常州的于塘停泊,顾炎武和桂永智上岸在客店舒服地住了一宿,早餐吃了咸粥和鸡蛋饼,然后赶早出。随着船身摇荡,顾炎武不知不觉地打起盹来。
“顾先生,前方就是严子陵台了,要下船走走么?”桂永智一声轻呼,把顾炎武唤醒。
“要!请船家靠岸。”顾炎武不加思索道。
严子陵是东汉的高士严光,原是光武帝刘秀的同学,刘秀当上皇帝后要严光来帮他。多方寻访后终于找到,二人在皇宫中秉烛夜谈,联床共榻,十分高兴,夜深熟睡,严光甚至把脚搁在光武帝的身上。此事后来传了出去,引起谏官上奏,严光因而感到官场险恶,便悄然离去,隐居在浙江富春山下,任由光武帝派人劝说,也不愿再见他。常州这座子陵台是北宋时期修建,上面刻有范仲淹为严光所写的“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十六字赞语。
走近子陵台,顾炎武信步在树下的石椅稍歇。桂永智陪他游览风景,并无不耐。离开子陵台后,船只继续朝松江方向驶去,行至苏州境内,顾炎武提出要往寒山寺一游。这寒山寺乃姑苏有名禅寺,桂永智以前一直听闻,却不曾亲见,又有大帅交待,自是无不答应。
二人在寺中礼佛之时,钱谦益却突然来到,这让顾炎武很是诧异,因为他并未给钱谦益递过书信,他如何会知自己路经苏州的呢。钱谦益的出现让桂永智也是奇怪,但微一思索,便已明了,钱毕竟是太傅,顾炎武的消息自是瞒不过他,当下笑着上前给钱谦益见礼。
“宗伯大人健朗依旧,晚辈好生欢喜!”
顾炎武面上有些尴尬,因为他曾驳过钱谦益的面子。当年顾炎武处决世仆6恩下狱之时,好友归庄曾求钱谦益搭救,钱谦益却提出要顾炎武拜入他门下。归庄不愿失去钱氏这一奥援,虽然明知顾炎武不会同意,还是代顾炎武拜谦益为师。顾炎武知道后,急忙叫人去索回归庄代书的门生帖子,钱谦益自是不给。结果顾炎武便自写告白一纸,声明自己从未列于钱氏门墙,托人在通衢大道上四处张贴。弄得钱谦益大为尴尬,解嘲道:“炎武也太性急了!”
“宁人一别数载,别来无恙!”钱谦益对早年之事早就看待,上前将顾炎武托起。宁人是顾炎武的字,不过他原本的字叫“忠清”,这“宁人”却是后改,以示对清朝态度。
“佛门净地,不能饮酒,还请太傅和顾先生坐下来喝杯茶!”
桂永智眼色示意随从去僧人处沏茶。茶沏好后,顾炎武和钱谦益彼此相对,都是感慨万千。很快,二人便放开,不过因为桂永智是齐王的人,钱谦益不便当着他的面和顾炎武说起江南清欠等事,便道:“宁人素有谋略,见识也是人,此番齐王兵攻打贵州,营救边外李定国,你说吴三桂会不会弃满清不顾,挥师来打齐王?”
顾炎武摇了摇头,断然道:“应当不会,云贵现在对吴三桂不过是块鸡肋,河南一定,他就能挥师北上光复北.京,这个节骨眼他和齐王大打出手,智者所不为。”说完,看了眼桂永智,不动声色对钱谦益道:“纵观吴三桂这二十年来作为,乃是不肯吃亏之人,若他光复北.京,只怕必定会南下,到时免不了又是一场内战。老宗伯可曾想过,设法调和二人,共襄大明呢?”
“这”
钱谦益怔在那里,这件事,他似乎从未考虑过
自光复江南以来,周士相还是第一次来到后世的上海,如今的松江府。松江府在蒙元时期才设立,所以论历史及名声,肯定不如苏州府,单那“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便能看出。不过虽说不如苏州出名,可松江府在江南的地位也是举足轻重,比起南京的应天府都要强大,人口及钱粮赋税的产出也不下于苏州。
仅以人口为例,松江虽经历“嘉定三屠”,但现存人口也有一百二十余万,其中丁口过半,这几乎就要赶上广东一省人口,广西和云贵三省人口相加,恐怕也多不了松江太多,至于四川等被清军屠戮一空的省份更是提都不用提。
有人才有生产,才有赋税和钱粮。江南数府商业氛围浓厚,万历年间,松江府的手工作坊几乎占据了江南的七成以上,而江南数府则是占了全国的九成。这些手工作坊主要是以纺织业为主,主要便是生产棉布、绫罗绸缎等织品。这些纺织品利润极大,通过海上贸易卖往海外,使得坊主们为之暴富,获得大量金银。然商业的达必然损害农业,因为纺织业需要大量的棉花和蚕丝,这便不断的使原本的耕田变成栽种棉花和桑树的经济田,随着时间推移,江南数府渐渐便从产粮重地转为赋税重地。而明朝的粮食主要来源便从江南转为湖广,遂有“湖广熟,天下足”一说。
如果没有天启以后的天灾,如果没有西北的流民,没有满清入关,江南的商业会展到何种程度,是否会产生资本主义萌芽,谁也不知道。
历史没有假设,周士相也不会去假设,他来松江的目的是为“建村设乡”坐镇,而不是来促进当地纺织业的展,推动资本主义进程,因为在当下,大明朝缺的不是钱,而是粮食。
只是,在实地走访了那些作坊,听取了主持松江清欠的汪士荣、汤效先等人的汇报后,他稍稍改变了自己的初衷
骨头对朱由榔的处理,让很多拥明读者弃书,这个我无法挽留你们。我只坚定自己的看法,朱由榔不代表大明,也不佩做大明天子。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