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南都,本藩还会回来的!”
东南羊山海域,一场突至的飓风摧毁了延平郡王的庞大船队,致延平藩下折损数万精兵,军械无数,损失惨重。在兵部尚书张煌言和参军陈永华等人的苦劝之下,延平王郑森终是带着不甘率领残余的船队退回金厦。但他没有绝望,也没有放弃,在回首北方的海面时,他下定决心明年还要来!
同时期,千里之外的广西梧州城东五里处,太平军第二镇、骑兵、炮兵的红绸底鎏金边军旗高高飘扬在一面小山坡上。山下金鼓轰鸣,各旅、营、卫的旗帜和士兵的军服一起汇成一片红色的海洋。
太平军统帅周士相禁止兵为将有,在肇庆军议结束后,便严令旧时写着将领姓氏的将旗大纛全部废除,一律改授画着猛兽的军旗。依次为亲军铁人卫貔貅军旗、第一镇为猛虎军旗、第二镇为狮子军旗、第三镇为熊罴军旗、第四镇为云豹军旗,第五镇为麒麟军旗、第六镇为熊罴军旗、第七镇为飞马军旗、第八镇为山鹰军旗、第九镇为麋鹿军旗
按太平军老部队的规定,授旗时所部士兵必须全副披挂盛装列阵,依次上前发誓“旗在人在、旗亡人亡!”
军帅府制定的步兵操典更明确各部每日军队点操校操时,要先对军旗发誓,再唱大帅所命杀鞑歌。如此再加上广东正在推行的各种优待军人政策及大小安军使不断宣传大帅和本镇的英雄事迹,使得各镇官兵只要提起太平军,心中立时涌起一股自己就是替天行道好汉的豪情,同时对于太平军的归属感更为强烈。
第二镇作为太平军老四镇之一,参加过新会守城战、香山反三路围剿战、奇袭广州城、陆丰守卫战全镇可谓战功赫赫,英雄事迹更是层出不穷。如今,第二镇作为被大帅亲点入桂勤王的首军,全镇上下士气高昂,他们全身穿戴香山军服厂所制红色军服,手持长矛、盾剑、狼筅、镗、火铳等各式武器,整齐的排成队伍目视着前方的梧州城。
梧州城中,虔诚的回教徒,原定南藩下总兵、现为广西留守总兵官的马雄决定出城击退这支从柳江杀过来的太平军,否则,他相信柳江上那望不到头的明军水师会将更多的太平军从广东运到梧州城下。
马雄是陕西固原人,原广西提督马蛟麟的养子。顺治九年任定南王旗下左翼总兵,顺治十年因随征湖南、广西有功,被清廷加都督同知,授二等男镇守广西。广西提督线国安随赵布泰出征贵州时,曾有两个人选供他选择留守广西,一个就是梧州总兵官马雄,另一个则是右翼总兵官全节。在再三权衡之后,线国安最终决定让全节随他入黔,而令马雄留守广西,以留守总兵官之职负责提调指挥留守广西全部清军,权力之大哪怕广西巡抚陈维新都不能比。
发现柳江上突然出现大规模运兵的明军水师后,马雄知道提督线国安月前书信中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广东的太平军在取得潮惠大捷击溃简亲王济度大军之后,终于调头要入西南勤王了。而广西就是他们勤王的必经之地,重镇梧州则是他们的必夺之地!
马雄没有轻敌,他知道能接连消灭八旗劲旅的太平军绝非普通明军,所以他一开始就保持了足够的耐心准备死守梧州,借梧州城消耗远道而来的太平军兵力,打击他们的士气,最终让太平军变成一支疲师。可是在发现太平军不断有新的兵马被水师运到,且其中还有骑兵和炮兵后,马雄改变了主意,他决定出城击溃上岸的明军,然后摧毁柳江上的码头,以便阻止更多的太平军登陆。
出城的清军步兵被马雄摆成了品字阵形,之所以如此,是为了前阵被击溃还有后面两阵迟阻太平军步兵的推进速度。而太平军的步兵一旦跟着卷进清军大阵,那么他们阵型间的空隙就会暴露开来,这正好给他手下的骑兵进行决定性的冲击机会。
到现在为止,战局还在马雄的预料和掌握之中,唯一让他感到吃惊的地方就是太平军竟然只花了一刻不到的时间就把他的前阵压得几乎撑不住了,单从时间上来看,太平军的体力远远没有消耗。
步兵大阵再次被太平军压迫后退后,马雄不再不再犹豫,将令旗往右边一挥,身边立即响起海螺号的声音。右翼两千多等候多时的马雄本部骑兵们在听到号令后,立即熟练地跃上马背,大喊一声“胡大保佑!”便举着马刀杀向太平军的左翼。
万马奔腾,震天动地!
马雄属下骑兵千总黑尕喇一马当先,豪情无限。他想象着等下南蛮子崩溃时屁滚尿流的惨状,又想着待会能砍上多少明军的脑袋,又能为自己换来多大的功绩和前程,不由嘴角扬起。
四百步、三百步、二百步,对面阵中弥漫起一阵烟雾,接着就是和暴雨一样撒过来的铅丸。小小的弹丸带着火药爆炸产生的巨大动能,和对面飞驰过来的人马发生猛烈撞击,毫不迟疑地就撕开甲胄的轻轻阻挡穿透整个人体。清军骑兵中顿时和春天的草原一样绽放出无数血花,又散开成雾。
黑尕喇等到听见后面的惨叫声才心中一惊,低头看了看胸口,没有中弹!
胡大保……他还没想起保佑的佑字,又是一轮铅丸飞来,黑千总突然和撞上了一堵墙一样飞了出去。原来是坐骑中了弹,巨大的惯性把他往前甩了出去,重重砸在地面上。
两轮火铳的齐射扫倒了冲在最前面的近百清军骑手,后面的清军骑兵却仍然不顾生死地纵马扑上来。他们大多数都是跟着马蛟麟、马雄转战数省的固原回回老兵,他们只知道只要杀入阵里,这些汉人的鸟铳就只能当烧火棍用。不由得猛抽战马数鞭,加速冲击。战场上胡大保佑声、马蹄踏地声和怪叫声混合在一起,让人感觉不寒而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