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银白的光辉把李彧的身影压得只剩下小小的一团。
篱笆外的蛐蛐儿声与远处隐隐约约的犬吠声交织在一起。
甚是宁静祥和。
这样的夜晚,红庄也有。
李彧也很喜欢这静谧的农庄小院,从这处喜好上来看,他与音姝很是契合。
可此份美好,却被卓冉这个家伙给藏了起来,并据为己有。
连给他一个向音姝示好的机会都不给。
亏他还曾不遗余力的去帮他卓冉打掩护,建黑羽阁。
亏他还向卓冉承诺,待他功成之后,助卓冉雪耻。
李彧不否认卓冉这么多年以来的办事能力。
卓冉于李彧而言,在遇到音姝以前,没有任何瑕疵。
杀伐果断、有的放矢。
这些年,卓冉帮他和金岩摆平了不知多少事。
音姝,是他李彧想浇灌滋养的一朵花,却未曾想到,他手底下最信任的园丁居然是个采花贼。
卓冉隐忍那么多年,无欲无求,谁能想到,他偏偏就好了音姝这一口。
李彧越想越是气愤难平,以至于当随从将他引领到音姝的卧房门口时。
对于前来挡路的橙雨,他更是没有丝毫的留情之意。
“闪开!一个贱奴也配挡本王的路?”
李彧怒目圆睁,暴喝出声,那声音仿佛能震碎周遭的空气。
橙雨手持长剑,手肘弯曲,做出防御的姿态,
眼神里透着一股凌厉之气,毫不退缩,不甘示弱地大声说道:
“我是一个死士,誓死效忠的是我的主子。
管你是王爷也好!皇帝也罢!
若想我让开此路,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杀了我?”
李彧被这番话语气笑了,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颤抖着,
当即咬牙切齿地猛然抽出随从的佩剑,毫不犹豫地朝着橙雨狠狠地挥了过去!
橙雨侧身一闪,巧妙地避开了这一击,随即反手一剑刺向李彧。
李彧反应迅速,挥剑抵挡,金属碰撞之声在空气中回响。
两人你来我往,剑招如疾风骤雨。
李彧剑法刚猛,每一招都带着十足的力道,试图以力量压制橙雨。
橙雨则身姿灵活,剑式多变,总能在关键时刻化解李彧的攻势。
…………
“哐哐哐!”
激烈的打斗声不绝于耳,半炷香的时间已过,双方势均力敌。
最后,还是李彧的一个武艺高强的随从加入了战斗。
橙雨避之不及才落了下风。
随从见橙雨被打倒在地,迅疾飞身跃起要给橙雨致命一击。
奈何,下一瞬,不远处音姝的房门应声而开,一道白影闪至随从的身旁。
一个手刀就将随从手中的剑刃给劈飞了出去。
“以二敌一,胜之不武!”
卓冉的声音如同他的招式一般狠辣果决。
李彧瞪向身前只着一件白色里衣里裤的卓冉,墨发披散,略显凌乱。
又看了看那敞开的卧房门,目眦欲裂。
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就是你对本王说话的态度?”
说完还不解气,又颐指气使,看向周遭,补了一句:
“这就是你对本王的忠诚?兄弟情?”
卓冉抬眼凝视着李彧,平静的问道:
“在下与吾之爱醉心于乡野,
且并未耽误任何差事,也并没有罔顾王爷对在下的帮扶之情。
不知王爷为何要刁难于在下?”
李彧哂笑:
“呵!你现在倒是能言善辩了啊?
卓冉,在本王面前装了这么多年冷酷,很辛苦吧?
如今道貌岸然了,也不打算再伪装了吧?
行,今日,咱俩就开门见山把话说清楚,做个了断!”
话音刚落,李彧神色冷峻,猛一挥手,便决然地将众人挥退。
紧接着,他与卓冉于内院当中相对而立,周遭气氛瞬间凝滞。
柔和的月光如水般倾洒在这两位铮铮铁汉的身躯之上。
此刻,两人四目相对,眼中皆迸发出仿若实质的凌厉光芒,
那光芒里满是坚决、果敢和毫不退让的气势,
仿佛两人下一秒就会拔刀相向,一决生死。
两人对立了好一会儿,李彧经过认真思虑后,才又沉声开口道:
“离开音姝,把音姝交还于本王,对于你以往的过错,本王便不予追责。
否则,你我自此分道扬镳。
再遇之辰,即为敌矣。如何?”
卓冉低头,沉默不语。
他紧握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牙关紧咬,面部的肌肉微微颤抖着。
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光。
眼神中交织着痛苦、纠结与不甘,内心似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卓冉深知,当他将命悬一线的音姝抱入黑羽阁的那一刻起。
他和李彧就终究会有分道扬镳的那一天。
他苦心维系多年的靠山会在那一天崩塌,
随之而来的便是他孤注一掷地死在自己的担当之路上。
在此之前。
他本想着,不动声色的将音姝藏一天是一天。
藏到李彧功成名就,藏到他从商国凯旋归来。
可李彧没有给他那么多时间。
在他和李彧都还没有实现抱负的时候,
音姝又一次被他们的分歧推上了风口浪尖。
卓冉心疼音姝的同时,也在哀叹自己的命运。
音姝,对他很重要,他说过要对她负责,便不会离开她;
他的家人,他的抱负,也很重要。
凌绾在用自己的微薄之力为家族筹谋;
舅舅也蛰伏在大夏朝南方替自己蓄势;
还有外祖父的老部下庞左将军,在告老还乡以后,还不远千里来投奔他们,六旬高龄还漂泊在异国他乡………
李彧开门见山,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一向杀伐果断的卓冉,不免在此刻乱了方寸。
他也不知道,他究竟该如何选择………
正当僵持之际,身后却倏地响起音姝极不耐烦的嗔怒之声:
“金岩!
你他娘的一天吃饱了撑的到处跑!
大晚上的不睡觉!
冲到我庄子上来吼我的男人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