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落下，抬脚走上前去。
这一次，是他最后一次帮忙了。
顾向东看了看还在嚎啕大哭的顾长青，他也无奈的摇了摇头，抬脚跟了上去。
…………
陆怀娇这边回到了家。
何美竹看到她一个人，帽子上还落了一些的雪，连忙拿着干净的毛巾走出来，替她擦身上的雪花。
“怎么自己回来了？老四呢？冻坏了吧？快去烤火。”
何美竹语气关切的开口。
陆怀娇吸了吸鼻头嗯了一声。
“四哥他有点事。”
“嗯？有什么事？不会又跟谁去招猫逗狗了吧？”何美竹对自己的这个小儿子，那是嫌弃得很啊。
陆怀娇弯着唇乖巧的笑了笑。
那模样别提多软乎了。
何美竹只是看了眼，就心软得不行。
“哎哟，知道你心疼那臭小子，妈不说他了，快去烤火去，我们不理他。”
将人拉到了厨房的火盆旁，让陆怀娇坐在那儿烤火。
顺势还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先喝点鸡汤暖暖身子。
“妈，我们都先吃一点吧。四哥可能要晚点才回来了。”
“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何美竹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出什么事。
陆怀娇看着何美竹在土灶前忙碌的背影，她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了。
“是隔壁的苗圆，冻死在了后山脚下。”
“嗯？什么冻死了？”
何美竹还没反应过来。
她回头看着陆怀娇，脸上的笑意慢慢的消失。
“你说，老二媳妇儿？”
陆怀娇点了点头。
捧着搪瓷杯喝了口水，才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妈，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顾长青到底是何美竹身上掉下来的肉，几十年的母子感情，可能也不是那么容易说断就断的。陆怀娇不希望何美竹强行憋着。
她如果想去看，那就去看看好了。
自己能理解的。
何美竹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我去看干嘛？那个疯子，早晚有一天会疯死的。”
乍一听到一个年轻的人，突然就死掉了的消息，不管怎么说，冲击力还是挺大的。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曾经的儿媳妇。
何美竹就算不喜欢她，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会有这样的反应，其实也是正常的。毕竟人不是动物，人是高级动物。高级动物与普通动物之间，那还是有着明显的区别的。
阿猫阿狗们死了个同类，不会伤心没有任何的感情。但是人类不行，人类会有恻隐之心。
不过他们同时也能用理智，来控制住自己的恻隐之心。
像是苗圆的死，转念一想其实对顾长青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以后顾长青不用再照顾疯疯癫癫的苗圆了……
何美竹被自己内心的想法吓了一大跳，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竟然会这样想一个已经死掉了的人。
她嫌弃自己内心的想法。
陆怀娇一直坐在一旁观察何美竹的反应。
看到她一直不说话，陆怀娇思索了一下，继续道：“妈，可能现在说这个话有点过分，但是那个二嫂，她早就背着二哥跟外面的野男人乱搞在一起了。”
“你说什么?”
刚刚还唾弃自己的何美竹，听到陆怀娇这话迅速的变脸了：“她跟谁搞在一起了？”
“就是那个张强，顾艳萍的那个知青丈夫。之前苗圆怀的孩子，也不知道是张强的，还是二哥的。”
何美竹：……
简直不想说话了。
不过转念想了想，好像老二也是活该啊！
他以前背着许红莲，跟苗圆搅和到了一起。他就没想过，苗圆这样的人，能对他张开腿，也一样能对别的野男人张开腿吗？
现在想想，只觉得可笑得厉害。
而且因为陆怀娇的这几句话，本来对苗圆的死有些恻隐之心的何美竹，这一刻也变得彻底的铁石心肠起来。
“这种女人，真的是死了也活该。”
她身为女人，肯定最讨厌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了。
勾引她儿子的时候让人讨厌，背着她儿子勾引别的男人的时候，更是让人讨厌。
这种女人说出去，简直是丢了女人的脸。
何美竹气呼呼的。
顾建华带着孙子过来厨房看有没有吃的，何美竹瞪了他一眼。
“吃吃吃，吃什么吃？村里风气这么差，你这个大队长都不知道，就是知道吃。”嘴上不断的抱怨着，但是身体却还是很诚实的，给顾建华用碗装了一点油炸好的花生。
“三宝要吃的时候你要注意，别让他们卡到了。”
顾建华嘿嘿笑了笑。
他家老何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接过装花生的碗，他笑着问何美竹这是怎么了？谁惹她生气了？
说着眼神还看向陆怀娇，用眼神询问她是谁惹了他们家的母老虎了。
陆怀娇有些好笑。
垂下眼眸，装作没看到顾建华的眼神。
何美竹哼了一声道：“你不用看娇娇，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惹我生气了，娇娇也不会惹我生气的。”她说着也有些感慨，若是所有的人都跟他们家娇娇这么乖巧，那该多好啊？
顾建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而在这个时候，村里有号角声传来，顾建华愣了一下。
“谁家有丧事了？”
这大过年的，怎么会有死人的号角声响起？
何美竹瞪了他一眼，转身不说话。
顾建华又看向陆怀娇。
陆怀娇这个时候才开口，说了是苗圆被冻死了。
顾建华：……
人也愣了那么一下。
“这大过年的，不能吧……”
“不能什么不能？她是疯的你不知道？你正常人知道今天过年，她是疯子她知道吗？”何美竹没好气的开口。
倘若苗圆真的知道今天过年，也不会在今天跑出去了。
不对，刚才发现被冻成冰块了的，那么就应该是昨晚跑出去了的。
如果不是疯子，谁会在下雪的时候，大半夜的还在外面跑？这不冻死她要冻死谁？
何美竹的语气堪称恶劣。
顾建华一肚子的疑问，到底是咋回事？
知道内情的陆怀娇，倒是不好跟顾建华解释了，只能站起身，借口去看三宝，让何美竹自己跟顾建华解释了。
她出了厨房站在院子里，那由远到近的号角声，吹得人心慌。
这几天可能又没办法好好睡觉了。
陆怀娇仰头望着还在飘落着雪花的天，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房子靠得太近了，也是个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