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王大花觉得郁闷,卫老三也觉得郁闷极了。
以前心心念念的想回来,等回到家发现不是那么个味儿。
去做饭吧,锅都生锈了,家里一根柴火都没有,按卫然的说法,他走的时候家里还有几捆柴,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被周围的邻居拿走了,农村就是这样,人只要不在家,周围的人恨不得连你房子都拆了。
更让人生气的是那一堆瓦片,卫老三想着这次回来,把屋顶上给补补,谁知道那边堆着的半人高的一堆瓦片,竟然一片都没有了,他去问周围的邻居,一个个言之凿凿说他记错了,没人来过他们家拿东西。
自家的瓦片还有几片,卫老三就算老年痴呆了也记得的。
要不是他们拿的,卫老三能把名字倒过来些。
跟他想象中的衣锦还乡不一样,但老家的房子真的是太老旧了。
瓦片虽说是捡了过一轮,但屋子太久没人住,就算收拾过也一股子尘土的味道,一抬头看见个鸟窝,还有灰尘扑簌簌的往下落,卫老三的眼睛都被灰尘给糊住了,费了老大劲才能睁开。`
家里又有孩子来,柳绵绵翻了她房间的橱柜,才发现连个被子都没有。
她只能跑去找王大花:“大花,你那里有床单被套吗?”王大花也在搞卫生了。
王大花也出去四五年了,当初出去的时候棉被都锁在柜子里头,现在一打开看柜子里空空如也,把王大花给气乐了。
“你瞧你瞧,这要是几十年不回来,咱们家都得被人拆了。”
想来想去,只能跑去娘家借两床被子,刚好卫兰在这里,看到便说:“也不用借被子,我县城也有几床被子,挑几床好的送来,刚好你们用过了再帮我带到海城去。”
家里忙活了好一阵,才把床褥铺盖准备齐整,等到吃饭的时候又傻眼。
什么都没有,这叫人吃啥啊。
卫老三气得要拍桌子:“早知道就不回来了。”
“看看,你自己说要回来养老,回来的日子也没那么好过吧。”刘幺姑有点幸灾乐祸的架势:“这要是盖了新房子,咱们人又不在家里,几年几年才能回来一趟住,往后你回来,新房子也会是这个样子的,我看你要不要在老家盖新房。”
卫轩一听,本来想说话的,见父母又要吵起来,就把话咽进肚子里。
“爸妈都想回来,没想到回来一趟折腾成这样,估计以后都不想回了。”柳绵绵一直闷不吭声的,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然后就看见一老头从马路上经过,那眼睛还时不时瞟向这样,扬声问候他:“这不是五叔公吗,您现在身体可还好?”
这就是以前柳绵绵还在村里时的老干部了。
五叔公就是辈分大,其实年纪也不过五十几,几年前还是个得力的村干部,谁知道才短短六年没见,人跟老了一大截一样。
以前就总听五叔公耍威风,跟她讲大道理,什么大柱在城里也不容易,大柱对你如何如何的好,你又是如何如何配不上大柱,说实话农村的村干部没几个是这样当的,连妇女主任也不敢站在自己这边,当然这都是王家人。
原主可以说不在乎这些,但并不代表柳绵绵不计较,她还挺好奇五叔公怎么成这样了。
见柳绵绵高声喊他,五叔公转身就走,但柳绵绵快步走到他跟前,笑容满面的问:“您还记得我不,当年您跟我说了一堆大道理,都是劝我好好在家待着,接受现实接受命运的,您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当初还不是冲着王大柱能带着他儿子进城当工人?
可等他儿子进了城,当上了临时工,这会儿南方城市也开放了,人家不走关系也进了厂子,工资比国营厂还要高,五叔公讨好王大柱讨好了半天,结果安排这样一个职位,要他跟王大柱翻脸他倒没有这个志气,后来家里头又发生了些别的事,但为了个不争气的儿子,才五十来岁的五叔公就提前衰老了。
这时候王大花回来,笑的嘴巴都合不上,冲柳绵绵说:“知道不,之前五叔公的儿子出去了,他儿媳妇过了一年生了个大胖小子,这事儿咱们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人家笑话他家小旺带了顶绿帽子,他也气得要把儿媳妇赶出门去,但那女人也是个厉害的,张口就来说着孩子是公公的,把五叔公气得够呛,最后儿子回家来要砍死他。”
都是当父母的,五叔公疼起这个儿子来,恨不得把心都掰给他,最后儿子也不认他了。
儿媳妇不肯走,赖在他家要他们家养大这个孩子。
五叔公也尝试到了打断牙和血吞的滋味。
“真是报应!”王大花说的咬牙切齿的:“那会儿五叔公办事不公正,失了村里的人心,后来你走了不知道,也是我临走前的事情,后来换届投票,村里人就把五叔公给换下去了,他现在也不是村里的干部,就是个普通老头儿,你现在这心里解气了吧。”
柳绵绵只看了他一眼,就知道这老头过的不好。
可以用很差来形容。
等晚上睡觉时说起五叔公的事,卫轩翻了个身,借着夜色看向她。
柳绵绵福至心灵:“五叔公没能连任,不会是你搞的鬼吧。”
卫轩又翻了个身:“说什么呢!”
看样子不是他干的了,这倒是颠覆了她对卫轩的认知,这人怂坏怂坏的,表面上不会对你怎么样,可背地里使坏他最拿手了,知道不是他干的,柳绵绵还有些遗憾的样子。
“哎,我还以为是你干的呢?”
“呵。”卫轩又翻了个身,嘴角扯出来个嘲讽的笑容:“还真是天真。”
村干部什么的,真以为那么容易换掉啊,要不是有卫轩在里头推波助澜,想换掉这个村干部可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事,柳绵绵激动起来:“还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