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一会儿，刘幺姑骑着单车，载着卫老三过来了。

他们俩一来，孩子们就很热情的围了过去。

“卫甜呢？”

“她还在后头走呢，你们谁去接接她。”刘幺姑笑着把自行车锁好。

老大马上请命出去，踩着单车一溜烟的就跑了，来之前两人就交代了他们啥也不用带，老两口听着声音走到厨房里头，见儿子跟儿媳都在忙，两人也要帮忙。

“爹娘，您两位先歇歇吧，我们把菜都洗好切好，到炒的时候再叫你们。”卫轩说。

“那也行。”卫老三盯着客厅放着的两箱茅台，眼睛都挪不开了：“你们单位还发白酒了？”

他知道卫轩单位好，一到过节就发东西，但也都是些顶份量但不怎么值钱的玩意儿，茅台酒是卫轩自己买的，专门为了过年买了两箱，现在一瓶茅台八块钱，对于上班族来说也还算友好，并没有到喝不起的地步。

卫轩就笑道：“看您喜欢喝一口，就买了两箱，绵绵说这酒放久了也不怕。”他本来只想买一箱，还是柳绵绵说了这话，才买了两箱子。

卫老三就好这一口，年轻时候穷嘛没得喝，这几年倒是手头宽裕了，但又到了年纪了，喝多了各种不好，刘幺姑又管着他不让喝了，今天可是过年，喝点酒热闹热闹倒也无妨。

“今天可不许拦我喝酒老婆子。”卫老三上下打量茅台，都舍不得挪开眼：“这酒好，我也就喝过一次，一点都不上头，老大待会儿咱们爷儿几个喝几杯。”

五粮液喝完第二天他还会头疼，茅台喝了是一点都不会。

刘幺姑转了转眼珠子：“这酒贵，一瓶七八块呢，一顿饭只许喝一瓶。”

卫老三一听到八块钱，吓得一哆嗦，也不提要畅饮的话了。

如果劝他别喝，这老头犟脾气，八成不会听，你跟他说很贵，他就会管着肚子里头的酒虫，哪怕馋也会约束着，四个人喝一瓶酒也不多了，平均每人二两半。

但卫老三还是高兴的跟孩子似的。

没过多久，卫然两口子带着卫霆一起也来了。

全家要一起过年，没有少叫谁的道理，卫然现在想做生意，一头要交好老大，一头要跟老三搞好关系，需要学手艺还得讨好老爹，思来想去这一趟非来不可，他过来手里还拎着东西，脸上堆着笑容，跟上次发生冲突的不是他一样。

“卫霆，你帮忙洗一下小鱼仔。”卫轩给了一筐小鱼仔给老二。

“哎，大伯叫你去你就去啊。”卫然把竹篾递给卫霆，冲他挤眉弄眼要他出去。

卫轩看了卫霆一眼：“小鱼仔可不好收拾，要收拾内脏，大一点的鳞片也要刮一下，你把这把菜刀拿过去，不会搞就找卫子义，他会弄，让他教教你。”

卫霆老大不情愿了，他是喜欢去河里摸鱼，还喜欢吃，不代表他喜欢收拾啊，这么多小鱼仔收拾出来得多久啊，大伯这是存心为难他吧，不过他一向害怕大伯，不情不愿的接过来竹篾，小鱼仔不能在家里搞，得出去水渠边上弄，刚一走出去看见卫子义骑着单车回来，车后座还坐着卫甜，脑子一转便想到了。

“卫甜，大伯喊你杀鱼。”卫霆理直气壮的把那一筐子鱼塞到卫甜手里。

卫甜还坐在车上呢，下意识看了大哥一眼，见卫子义抿着唇，满脸写着不高兴，也就没接过，反而跟他说：“大伯肯定不会喊我杀鱼，他是叫你杀鱼吧，你自己怎么不去弄。”

以前卫甜可不会这样跟自己讲话，卫霆顿时就不乐意了。

“喊你去就去，啰嗦什么。”

这一次卫甜没接他手里的东西，转身跟着卫子义进了厨房。

卫霆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这一幕，不久之前这个妹妹还懦弱的要命，自己要她往东绝不会往西，以前父母也会在他面前说，卫甜就是专门伺候他的，等他年纪大点，到要娶媳妇的年纪了，把卫甜嫁出去换一笔彩礼，拿到的钱刚好够给儿子娶媳妇。

肖红说这些话的时候得意洋洋的：“人家都不喜欢生闺女，我就想不通生女儿有什么不好的，看看我们家卫甜，小时候把她干活练起来，家里的事她也是一把好手，以后嫁人没得要多拿多少彩礼钱，我觉得生女儿可比生儿子有福气多了。”

他知道父母是什么态度，肖红在外头虽然说女儿好，生女儿有福气，但却是基于女儿是家里的劳力，女儿什么都不能做的基础上说出这种话来的。

卫甜刚进屋，还没来得及喊爷爷奶奶，就听到里头的争执声。

“这么大了，还有什么书好读的，过完年我们想做生意，年后就叫她别读了吧。”这是肖红的声音。

卫甜脚步一顿，脑子里头嗡嗡作响，奶奶会把她送回妈妈那里去吗？

然后就是刘幺姑的声音，语气里面冷冰冰的：“怎么了，甜甜才十岁，十岁就不读书了以后干什么去，我不同意。”

肖红捅了捅丈夫，要他去跟公婆说。

然后就是卫然的声音：“读那么多书干嘛呢，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给家里干活，甜甜现在都十岁了，我们那会儿十岁都下地干活了，我的意思现在是赚钱的好时候，大哥跟三弟都起来了，我们虽然落后一点，但也不是一点都不想的，等我们赚到钱了，甜甜以后嫁人我们也能多填点妆不是？”

要是这话说给别人听，别人说不定还真心动了。

但偏巧，刘幺姑是什么人，以前家里比现在困难那么多，她都咬牙送了大闺女读完大学，老大也是大学生，老二老三虽说没赶上时候，但也都是读到初中的，她怎么可能让孙女小学没毕业就辍学帮家里做生意。

刘幺姑：“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