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三身衣服，那要比往年还多了一身。

所有孩子都很高兴，大家齐齐的欢呼起来。

只有卫甜默默低下了头，她又不是家里的孩子，她可不好意思花大伯娘的钱做衣裳，在他们欢呼和议论的时候，卫甜只是笑笑，并不参与其中。

柳绵绵也看懂了卫甜的意思，她是知道这孩子自卑，可没想到心思是这样的敏感。

但也不怪她，这年头人情世故，大家都很客气，有些人说请你吃个什么东西，可别太实在太当真了，在外头也要学会推辞，这也是她经常会教育孩子们的，但没想到卫甜在家里住了这么久，还是像个外人一样。

有时候心思敏感的人，让人起戒备之心，有时候又觉得他们很可怜。

在他们讨论设计方案的时候，柳绵绵俯下身子，把胳膊搭在卫甜肩头，下巴支在她头顶上，平时她也是这样亲昵的对待宝妞的，手臂下面小小的身板微微颤抖了一下。

柳绵绵说：“卫甜，你喜欢哪款，到时候也让宝妞给你画。”

老二顿时就要显摆起自家妹妹来：“对啊对啊，宝妞画画可好了。”

宝妞也笑了起来，露出几颗小虎牙。

卫甜脊背一僵，真的可以吗，伯娘真的不是在跟她客气？

“伯娘，我妈妈说......”卫甜觉得鼻子酸酸的。

“你妈妈说的不算数，在我们家就我说了算，回去你跟妈妈说是我送的，她肯定不敢说你，你们小孩儿自己选，实在不行就用我往年放在裁缝那里的图样。”

宝妞也看出卫甜的不自在来，笑着拉她一起：“我就说嘛，你也做身连衣裙，你皮肤白，穿连衣裙肯定好看，另外再做一身短衣短裤吧，大半年时间都能穿得着，我觉得从每年四月份到十一月份，好像都要穿夏装。”

所以妈妈每年给他们做几身新衣服都不够穿，尤其是夏装，家里的孩子也因此不拿衣服往大了做。

老二急吼吼的开口：“我要做电视上的衣服，我们男人的衣服杂志上没有，都是你们女孩子的。”

卫甜也看起那本杂志来，这上面都是模特穿的衣服拍的照片，有一本是小孩儿的，有一本是大人的，大人的那本有些款式她看不懂，但小孩的那本书她是看懂了的，童装就没有那么多时尚感的元素，大众也能接受的那种，绚丽的色彩、新颖的设计，是外面看不到的样式。

“宝妞，这些书是从哪里买回来的啊？”

“我爸爸从港城带回来的，你要看吗，我让大哥找几本书给你看。”宝妞很大方的，马上就让大哥找几本杂志出来。

卫子义是个好大哥，对几个妹妹都很不错，卫甜也很喜欢大哥，大哥让她自己去挑，她就自己跑去婶婶放书的地方去挑书了。

柳绵绵专门搞了个房间，放孩子们的书和家里的影碟，看完的书籍需要整理好，她会定期检查的，要是哪个孩子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妈妈是要发脾气的。

也怪这段时间大家都在看影碟，也没新书过来，不是说起设计衣服，都没想起这里还有杂志，但卫甜的眼睛都看直了，她是很喜欢看书的，只可惜卫然那样的父母不会给她买，肖红就更不用说了，心都偏到咯吱窝去了，怎么可能给她买书看。

“大哥，我可以随便拿吗？”卫甜有些茫然无措。

“你拿去看吧，喜欢看什么都可以，自己挑自己选，但是妈妈规定了书要保护好，不要弄皱也不能卷角，你喜欢看别的也行，看完了记得放回去不能弄乱了，弄脏弄坏了妈妈是要骂人的哦。”

卫甜吃惊的看着这些书，很多都是家长视为洪水猛兽的小说，中外名著、当代小说、戏说古今、各种杂志，自从柳绵绵做生意赚了点钱后，家里就更宽裕了，从没在看书上面为难过孩子们，她记得几十年后，为了给孩子们增加阅读的时间，家长们也是操碎了心的，既然家里的孩子们喜欢看书，她就从没在这方面吝啬过。

卫甜也喜欢看书，在学校的时候她还借同学的书看过，但人家的书也不可能让她看完，就算借她看上一会儿，她都觉得很珍惜了，她从书架上一本本的扫过去，手在封面上不断的停留，抽出一本她曾经没看完的小说，翻开了一页。

......

正在楼下忙的热火朝天的小伙伴们没有注意到卫甜没下来，宝妞先把自己喜欢的款式选好，然后开始画。

她选了一条淡蓝色的小裙子，领口是娃娃领的装饰，穿在模特身上可是洋气了。

三笔两笔，就勾勒了线条出来。

三娃惊呼：“宝妞姐姐，你画画可真厉害呢。”

宝妞扬了扬眉毛：“小狗腿，现在知道巴结姐姐了吧。”

老二嘿嘿一笑：“他不求你的时候也巴结你的，我们家三娃最喜欢就是妈妈跟姐姐了，小狗腿子。”

三娃一点都不介意自己被叫小狗腿，然后跟个小狗儿一样，在宝妞身边转来转去，惹宝妞不断的笑，几个孩子闹成一团。

卫子义从楼上下来了，见他们几个还在打打闹闹的，侧过身去看宝妞画的图样，连他都忍不住赞叹：“宝妞，你画的人物真好，这裙子你改了一点对吧，比模特身上穿的还好看。”

被一向沉稳的大哥夸，宝妞就更得意了，忍不住扬了扬眉毛，收下的铅笔唰唰作响。

先画完她自己的，然后又是几兄弟的，男孩子的衣服就好画很多，他们每年都是做t恤，面料是纯棉，男孩子就t恤的领子跟底下的裤子有区别，几兄弟分别找到了自己喜欢的款式，还要求宝妞做点小改动，等画完就已经是几小时以后了。

期间每人注意到卫甜在干什么，等大家都画完了，宝妞才想起卫甜一直不在。

刚才妈妈说起做衣服的时候，卫甜的表情就怪怪的，兴趣缺缺的样子。

“糟了，卫甜不会回家了吧。”这会儿的人都客气，要是邻居上门，刚好碰到人家吃饭，人家只是要客气喊一声吃饭，人家说不定拔腿就往外头走，表示自己来这里不是来蹭饭的。

看刚才卫甜的表情，她都没参与到做衣服的讨论中，肯定是觉得不好意思呗。

兄妹四个面面相觑。

安静了片刻，老大这才想起来：“哎哟喂，我忘了刚才把卫甜带去咱家书房了，她进去了一直都没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