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姐会过日子是一回事，但她该大方的地方一点都不抠。

有时候是送叠信纸给万旭，有时候是墨水，都是孩子学习上能用上的东西，也不好推辞拒绝。

“听说阿媛要放假回来了？”许红知道儿子的心思：“上次他住院，你们家没少给他煮鸡汤，就当我谢谢阿媛的，又不是出米出油养出来的，不值几个钱，再给钱就见外了。”

说着就硬把钱推了回去：“我不是经常回来，还要拜托你跟小柳照顾我们家万旭呢。”

这会儿的人都讲究人情往来，人情味儿可比后世的人强。

上回的事情许红后来也知道了，自然知道柳绵绵给万旭出头，也越发谨慎的要跟邻里间搞好关系，她长期都在农场那边，还多亏邻居们的照顾万旭了，于是这次还带了只山鸡，柳绵绵家里喜欢吃山鸡，但竹鼠的味道其实也不错。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说起大院里头发生的事儿，又聊起学习来，眼看着快过年了，武大姐想打听许红在哪里过年。

“可能还是在农场，新招过来的那两个人都是村里的，人家一大家子要团聚，不像我们家就三口人，所以商量好了，等万旭放假了就让她去农场。”

“那万晗呢，身体好的怎么样了？”

“现在都归队了，万晗训练的警犬好，海城公安局都想叫他过去训警犬呢。”提起儿子来，许红的脸上露出几分得意，这就是做妈妈独有的骄傲，起初以为万晗进警队要死熬几年才能出头，谁知道这么快就找到了适合他的岗位，他从小就喜欢跟小动物们打交道，这份工作干起来也得心应手。

武大姐也有点忧愁，警犬队可厉害了，都帮着公安局破获了几个大案子，光二等功都立了好几个，也不怪许红提起儿子就笑了，连友邻公安局都开始委托滨海公安局训练警犬，万晗的岗位稀缺性很高，待遇也提的快。

听老王说，以后海岸线上可能需要大量的警犬巡逻，当然这又是后话了。

刚好柳绵绵过来，她这人脑子一向灵光，今天却跟没看到人似的，许红赶紧叫住她：“来来来，小柳你把山鸡拿过去吧，补补身子，你这是怎么了？”

这是干啥了，脸色看上去也太差了吧，脸色都发青，跟万旭属于一个色系。

柳绵绵最近在大院里头是隐形人状态，一看到山鸡倒是眼睛就亮了，这段时间的荤菜都是鱼，她肚子里头早就缺油水，山鸡虽然没有猪肉那么多油，但身上是有几两油水的。

“下回有山鸡还带给我，这得有五斤重吧。”说完顺着兜就要掏钱。

“这回不用给了。”许红按住她的手：“之前我们家万旭的事，还没谢谢你呢，我不在家多亏你跟武大姐照顾她，你们也不容易，尤其是你，家里的孩子又多，现在还要上学，自己都一堆事情，万旭说你还给了她英语资料。”

总之就是不用给。

于是一家人下午吃了一顿好的，山鸡烀饼子。

下半年万晗去上班以后，就很少出去打野物了，像今天这样拎着东西上门来是第一次，柳绵绵也就不拒绝，而是参与到聊天群中，柳绵绵对兰金山农场的变化也是很感兴趣的，当初她还给《海城日报》投过几篇稿子，只可惜她走了以后，追踪报道也没人接着写了。

其实兰金山农场作为一个示范点，做的还是不错的。

“听说今年年底就生了几头小牛，那不是咱们滨海都能供应上牛奶了？”柳绵绵眼睛发亮。

“量也不大，现在还没说怎么供应。”许红觉得她自己是算不来这个账的。只是把评估出来的产量报上去了，区里还要制定分配方案。

说起这个来许红就挺高兴，他们这些待在农场的，别的没有但是牛奶是可以优先给他们喝，只要别带走，自己能喝多少都可以，农场其实已经给区里供应了几批鲜牛奶。

反响也都不错，预计年前就能在滨海区上粮本，这意味着只要是吃供应粮的家庭，以后都有机会喝上牛奶。

区里当初买奶牛可是花了大价钱，光产奶的话，要8年左右才能回本，这还不算上请人的人工，但母牛可以生小牛犊子，这也是一项产出，一头能够出栏的小牛犊子的价格，大概是母牛的1/7-1/8.

目前农场的奶牛是进口奶牛，单头日产量有十公斤，五头其实也就只有五十公斤，也就是一百斤而已，供应一个区几万人是远远不够的，所以区里光对如何供应鲜牛奶，也还有分歧，目前分配方案还在讨论中。

“这题我会，一天一百斤嘛，咱们滨海区其实也就两万人，这里头只有七千人吃供应粮，摊到人头上，一人一个月有二百克，确实太少了。”

“到底是读书人还是你会算，我就算不过来了，报上去以后区里还在说呢，当初要是多养几头就好了，不过今年就是试点，明年奶牛就多了，区里又找北方农场定了二十头牛，再过几年咱们自己的小牛犊子也能产奶，到时候产量就更大了。”

“这样说，明年大家都能喝上鲜牛奶了？”

“价格也不便宜。”许红知道价格，要是自家买，她是不会喝的，比老家的水牛奶可贵太多了。

武大姐说：“这还不好弄，海城是给各单位分了一些名额，不过这样就是紧着干部们分了，再就是三个月以内没有奶喝的孩子。”

要想做到绝对的公平是不可能的，只能在大面上不出差错。

分到单位，那自然是干部们先分，工人如果真的需要，得医院开条子才行，比如说婴儿母亲实在是没有奶的，自然要关照些，不过买牛奶也要钱，也不是人人都爱喝，不过即便如此，牛奶的供应也算紧俏了，厂里为了争取一些奶票，也是要抢的鸡飞狗跳。

许红沉吟片刻：“但我听说海城还想找咱们拿走这一批奶，专供医院呢。”

“现在是哪里在做分配方案？”

“供销社呗，供销社做好了，上报区里，现在海城供销社的直接找到任主任，开口就要把牛奶供应全部要走，要我说这点东西都不够咱自己分的，海城那些人也真好意思。”

去年开始，滨海区要成立地级市的消息就传了出来，从今年春季开始，海城就在卡滨海的供应，可见双方领导也在博弈，这才有了张区长大手一挥，要建造兰金山试验点的想法。

想靠着上级单位来压滨海，是行不通的。

且不说先前的恩恩怨怨，就两地自己的供应来说，海城自己有牧场，可人家的牛奶却从没分给过下面的区县。

武大姐大手一挥：“不可能，区里不会肯的，上半年咱们肉蛋供应那么紧张了，也没见海城给咱们漏点油水出来，后头关系就有些微妙了，今年咱们都是自己养殖，咱们不求着他们，他们好意思找我们要这点牛奶？”

大家可都是知道，海城有个更大的农场，那边养奶牛都有十多年的历史，虽说牛奶的产量不大，但比滨海这一天才一百斤的产量可大多了，他们还嫌弃不够，开口找滨海要供应，直接找到任主任那里，用别的资源卡，就是想叫滨海把鲜牛奶都往上上供。

这咋可能呢，张区长第一个就不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