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绵绵没直接去武大姐家里，而是拐了个弯，向刚才看见王文媛的方向走去。

走近一看，大门口边上，两人正靠在一起说着话呢，

方红强今年十九岁，也是个大小伙子了，比王文媛刚好大一岁，高中毕业后招工进了滨海区的厂子，现在也是个工人，而王文媛比他刚好小一岁，今年还在读高三，翻过年去就要高考。

两人一个大院里头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关键是，方红强这小伙长得挺帅的，接近一米八的高个儿，在南方很难得的身高优势。

柳绵绵想凑近点被一个人拉住了手，她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卫轩，捂住了胸口嗔他：“干嘛，人吓人能吓死人的，你是不是想吓死我。”

卫轩走近点才说：“我想提醒你钱没带，还没喊住你人就看你下楼了，看你鬼鬼祟祟的想干嘛？”

他刚好也看见王文媛跟方红强两人凑很近在说话，嘴巴张了张没说出不雅的发言。

柳绵绵眨眨眼：“看见啦？”

卫轩：“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柳绵绵：“不，我肯定你什么都看见了，别在外头说啊，特别是王哥那里。”

卫轩有点反应不过来：“那不是方家的老大跟武大姐的大闺女嘛，他俩在搞对象？”

王文媛可是要高考的，不好分心，这会儿搞对象也不太合适吧，就方家这样的，王家未必也看得上啊，主要是方家的情况太复杂，孩子们也多，别看李梅是个好受欺负的样子，可实际上也挺有心眼儿的，又很护着自己的孩子，总之不是个好婆家的人选。

啊这......

两人看了一会儿，柳绵绵才拉着卫轩过去，跟他交代说：“这事儿我自己想想办法，我都不打算告诉武大姐，所以你也别跟王哥讲，小姑娘脸皮薄，万一吵起来才是真的对她不好，我先看看方家是什么意思。”

卫轩在感情上一窍不通，可在人情上也是懂得一些的。

要是王文媛高考考中了，跟方红强就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了，这会儿大学生跟工人差距还是蛮大的，去年方红强就试过考试，他压根就不是读书的料，所以想都没想就招工上班。

卫轩说：“这会儿方家可能不太想王文媛考上大学。”

柳绵绵也忧心着呢：“可不是？”

主要是李梅在大院里头营造的人设太好了，她可不信被婆婆磋磨了一辈子的人，不想在自己儿媳妇这里找补回来，方家找王文媛多好啊，王局长多少是个干部，王文媛就算是没考上大学，找关系走警官学院读两年中专，分配到滨海区，随便哪个派出所当个小片警，她这辈子都不会太不舒坦。

可万一跟方家这样家庭关系复杂的人家扯上关系，就麻烦了。

两口子刚从那边走过来，就碰到了武大姐，武大姐瞧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打趣道：“年轻真好，小两口可真黏糊。”

柳绵绵：“......”

武大姐手里拎着个网兜，拉着人就走，一边走一边还念叨：“哎，也不知道阿媛是怎么回事，这几天闹着要去招工，不想高考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看着柳绵绵说：“回头你帮我劝劝她。”

柳绵绵心里咯噔了一声，内心的猜想被印证了。

方红强这小子，不会真怂恿王文媛不要高考吧......

老大老二一群孩子买了鞭炮，就有方红章跟几个小子跑来蹭炮玩。

方红章这几天跟着他爸混几天，又去他妈那里打一阵酱油，日子过的不要太爽，除了没钱吃饭是吃的挺饱的，方红强上班以后，工资和粮本都交他妈李梅拿着，跟着儿子过不要太爽，现在李梅才不想回来。

几个孩子一凑近，就有孩子要看方红章的肚子：“上回我听说你肚子割破了，肠子都流出来了，是不是真的啊，给我瞅瞅我给你一颗糖。”

方红章也很有志气：“不要。”

胡武刚出院，这会儿好了伤疤忘了疼：“方红章没钱。”

方红章哼了哼，他大哥现在上班了，连他妈都偷偷在厂里找了个扫地的工作，他也是偶尔能拿个一分两分零花钱的小孩子了，不过他懒得搭理胡武就是了。

李梅在外头看着儿子在里头玩，跟方红强说：“你长点心，阿媛过完年都十八了，要是你俩能定下来，那咱家就更有希望了，可她千万不能考大学，你知道不？”

方红强擦了擦鼻子：“阿媛不是那种人，她说了会去海城读大学的。”

李梅戳了戳儿子的脑门：“傻子，你知道个屁，她要读了大学还能看上你？”

方红强觉得他妈说的不对：“阿媛好了自然我俩都好啊。”

李梅：“你刚才跟她说什么来着，是不是叫她好好读书，你可别犯傻，人要读了大学眼界也高了，在学校再有个同学追求，毕业分配个单位那就是国家干部，你这个工人还真不能跟人家比。”

毕竟，七八十年代是看成分的。

干部身份跟工人身份，很多地方差了老远，就方红强这样的，是招工进的工厂，待遇什么的自然不如厂里的干部，上升渠道也有限，可大学生就不一样了，毕业包分配是肯定的，说不定连房子都有的分。

其实王文媛要真看条件，还真看不上方红强。

倒不是因为别的，就他家那一大家子，家庭关系也太复杂了，长子长孙的媳妇，谁以后嫁给他那可不是享福的，是要去伺候一群老的的，更何况李梅确实这样想，她可是当了一辈子的受气媳妇儿了，也想当回威风婆婆。

母子俩在门口看了一阵，李梅看着小儿子，很遗憾不能把他也带走。

——方家不肯的。

而那群孩子没玩多久，卫家的几个孩子就闻到一股香喷喷的炸肉丸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