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绵绵是没亲眼见到那两口子吵架,但她差不多能猜到两人会闹成什么样。
不要高估人性,也不要低估人心。
刚才在饭店里,那女人看着她一趟趟去买吃的,一双手都捏到发白,看那脸色回去也不会给王大柱好看。
自然,吵架的是他俩自己吵,柳绵绵这朵无辜的小白花可啥也没干呢。
她只是在国营饭店,吃了个饭而已。
想到那本书里面两人对爱情的忠贞不渝,就觉得很讽刺,这两人的幸福是建立在两个女人的悲苦之上,榨干了原主的剩余价值又开始榨女儿的,现在也让他们尝试一下反噬的滋味。
回了招待所,柳绵绵给女儿洗了个澡又洗了个头,宝妞的头发被擦到半干,柳绵绵让她坐在床上自己玩。
她出门的时候大娃给了她个小袋子,宝妞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这会儿有时间打开看了,倒在床上看见一堆小木头片子,宝妞忙喊妈妈帮她鉴定:“妈妈,这是什么啊?”
柳绵绵看了一眼,是个手作的七巧板。
这个七巧板上面的颜色都被磨掉了,应该是几个孩子都玩过的,这个年代孩子们的玩具资源也很匮乏,大娃这是把自己几兄弟压箱底的玩具都给宝妞带上了。
“这是七巧板,最后拼成这样的正方形。”
“妈妈,我能玩吗?”
“大娃哥哥给你的,你就拿来玩吧,但是可别给人弄丢了啊,少了一个这一套就玩不了了,你先玩着,妈妈有事情要做,妈妈晚上再带你出去转转。”
这会儿的东西少,孩子们很珍惜东西,即便是几块小木板,大娃都珍之重之的收藏起来。
这也是宝妞玩过的第一套玩具,虽然她还小,但是脑子却是很灵活的,刚才看见妈妈拼啊拼,然后回忆起妈妈刚才拼的样子,宝妞也自顾自的拼接起来,有了小玩具打发,孩子也就不吵吵,不总喊妈妈妈妈了.......
没有孩子在旁边叽叽喳喳,柳绵绵也能做点自己的事情。
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柳绵绵拆开了白天买的那个袋子,从里头倒出来一大包布头,放在包里时不觉得多,一倒在地上就感觉出来了份量,这些布料还挺多的。
大部分是废料,边边角角的用不上,可还是有小部分是完整的。
有些是染坏色了的,有些则是边角的地方划掉了线,不合格品,虽说也都不大,但对于柳绵绵来说也是有用处的,这叫废物利用嘛,以前还有人喜欢玩这些。
前世她的祖母就是个裁缝,打小她就在祖母身边长大,跟着老奶奶的孩子学了什么呢,除了基本的针线活,老人教她最多的就是怎么废物利用。
柳奶奶在小县城里面开了家裁缝铺子,九十年代自己裁剪布料做衣服的人多,裁缝也是半个铁饭碗,尤其像柳奶奶这种手艺好,人品也好的裁缝,在当地还是小有名气的,柳奶奶虽说不克扣客人的布料,但没人要的碎布头她都留着,经常做点小东西。
柳绵绵也因此耳濡目染,学了些入门的针线手艺,小时候她还给自己缝小钱包,小挎包呢。
十几年没动针线,柳绵绵的手艺是生疏了不少,她打算先做点小东西来恢复恢复。
这会儿的人都喜欢涤纶材料,看起来称头又耐磨,但其实舒适度来说,当然还是纯棉布料了。
这次要的都是纯棉纱的布料,厚一点的可以拿来做内裤,而薄一点的则能拿来做小内衣,在胸部的位置多缝上几层,现在的人都不太讲究内衣内裤,这一点柳绵绵一直都无法习惯,所以穿越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做内衣内裤。
家里六口人,要是扯布去做这些,布票未免大材小用了,所以得精打细算着来,用这些碎布料就不错,反正穿在里面,染色不合格的,有什么关系嘛!
一边拆,柳绵绵这心里就乐成一朵花。
这里的布料能用的也太多了,她能整理出来的就有一小袋,给六个人一人做两身内裤都没什么问题,甚至还有一些面积大一点的布料,给这几个小孩儿做成小褂子,天热了还能穿。
不知不觉,外头都天黑了,才把这一袋子布料整理出来。
虽然有七八成都是没用的,但屎里淘金,还是有很多能用的布料,一部分拿来做内裤,起码也能人手三四条,够家里人用了,内衣她也能给自己做几身,总算不用继续真空,一整个夏天都很尴尬,还有一块好一点的料子,比着大小应该够给老二那么大的孩子做件上衣褂子,两块钱能买的成衣布料,也不可能做出来这么多东西。
跟发掘小宝藏一样,真是越干越带劲。
要是没这些碎布头,去供销社扯布料,至少要七八尺的布料才够。
能省下来的,给小孩大人做外头穿的衣服,多香啊,柳绵绵心里有种异样的满足感。
七八尺的布料意味着什么?
成年人做一套短袖长裤就要六尺到七尺布,农村一年到头分的布都是按尺算的,一年才能分个一尺两尺的,衣服经常是补了又补,基本上要穿到不能再补,要么就是买传统织法的土布,对于大部分来说,只有结婚或者有重大喜庆的日子,才能穿上成套的新衣,这样想来,今天的收获还真是颇丰。
柳绵绵抬起头,直了直快要僵掉的腰板。
而宝妞坐在床上研究七巧板,也不知不觉的玩了两个小时,等夜幕降临,屋内都看不见了,母女两个才齐齐抬头。
“妈妈,我会拼啦。”宝妞甜甜的冲妈妈笑,手里拿着拼好了的七巧板。
嗯,她也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