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从裹紧身上棉袄,哈着冷冽白气,在寒冷的冬夜里穿行,院子里的人已安睡,他检查了一下大门和院墙,无事发生,原路返回,准备休息。
路过侧堂时,碰见黑衣少年捂着肚子,脸憋的通红,慢吞吞的往茅厕的方向走。
他失笑走开。
片刻后,一道夜行鬼影自屋顶落至他刚刚站立的地方。男人步伐轻盈,如沉梦里飘然的烟雾,未发出一丝声响。
面罩上的黑眸谨慎的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后,沿着院中弯曲的长廊进了内院。
连开几扇门后,终于在庭院右侧的小房里,寻到一丝药香。
男人走进屋,浓郁的草香味压住了苦药的气息,抬眼看,映入眼帘的是满墙的暗红药格,在昏暗的深夜里,像只山兽,极具压迫感。
自怀中拿出一支残损的花,他定定的盯着最高层,喉间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约莫半柱香,黑影从房中走出,正当他蹑手蹑脚的关上房门时,一道凛冽剑光破空而来,刺向他的手掌,男人一惊,下意识的旋身躲避,银剑自手和门的中间划过,差之毫厘就会将他的手捅个对穿。
还未等他站定,银剑立即追砍过去,男人未带武器,空手接招。
陆睿沉钝的圆瞳里泛着冷意,“歹人。”
竟然趁他如厕的时候闯进来。
下流!
少年攻势凌厉,男人不欲与之纠缠,边挡边退。可实力悬殊,几招下来,男人渐显颓势,倚在垂花门旁喘气,陆睿正欲拿下。
倏然,垂花门旁闪出个脑袋,吓了黑衣男人一跳。
是闻声赶来查探的怀春。
显然也没想到,会转角遇到鬼,面色神情由疑惑变成惊恐,
“有贼!!!”
黑衣人趁此时机,直接捉住怀春丢向陆睿。
怀春只觉身子一空,惊呼着飞了出去,“啊———”
陆睿追击的脚步顿住,有些迷茫。
得先救人吧…
想到此,他立刻翻转长剑,剑炳根处向前抵住怀春的腰肢,迫人停下,怀春腰间一疼,惯性后仰靠在了陆睿身上。
再起身看向垂花门时,黑衣人的身影已经消失。
怀春捂着发疼的后腰,“发生了什么,他是谁?”
陆睿长身立在月光下,提剑收鞘,两搓呆毛随之颤动。
他缓缓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小姐…”呢
陆睿的语速很慢,刚说完前两个字,楚意昭身披厚绒披风带人赶了过来。
楚意昭看见半开的药房门,微微皱眉,她转头询问陆睿怀春二人,“可有受伤?”
陆睿摇摇头。
怀春也摇头。
巧玉不信,围着怀春转了两圈,
没受伤怎么会叫的像杀猪一样。
常念跑向药房,探头出来道,“小姐,有人来偷药!”
偷药?
楚意昭走进去。
屋内书案摆放整齐,平整的药柜面上却凹凸不平,来人匆忙,几个药格没关严,往外长短不一的伸着。窗旁立着两个药架,木箕内晾晒的药材被翻找过,深浅相间。
浅浅看了一圈,除去翻找过的痕迹,没有东西丢失。
他在找什么?
名贵的草药都被锁进了库房里,这间药房只有普通的晾晒药草和做坏的废药,楚意昭不怕那人拿走什么。
可她不明白,朱雀长街贯通整个西城,达官贵人不计其数,随便撸一把都不会走空,这个小贼偏偏盯上她的药房。
楚意昭眉心一跳,不会是…
底层角落的有个暗格,她探进手,摸到突起按下,最上层的空格子应声弹开。
楚意昭后退两步,在灯架下捏住根细绳,一拉,空格后层的木板缓缓移开,露出一盆娇嫩的花枝。
幽凉月光里,淡蓝色的花朵呈冷白色,开得正好。
微微松了一口气。
魏星离的小命还在。
小院的库房干燥,适宜冰阳花生长的环境只在药房旁的药圃里,但大咧咧的种着,楚意昭不放心,便将它藏在了暗格中。
除此之外,她想不通这个一眼望尽的药房,还有什么值得贼人翻找。
“小姐,丢了一瓶药。”
怀春抱着一个木匣,匣内零零散散的堆放着些药瓶,不少瓶子都被打开过。
这些是楚意昭做废的药,她有时心血来潮,会重新拿出研究,怀春就将其收集起来,放在柜中,一共十六个瓷瓶,此时只剩十五个。
楚意昭轻轻拨弄了一下剩下的药瓶,困惑又无语,“要是有人用出了事,不能怪我吧…”
她的废药可不是普通的烂药,都是生了毒性才被放置。
怀春翻看半天,也想不起丢失的那瓶是做什么用的,
“会不会是少夫人,或是表小姐找人来偷药,然后嫁祸您。”
今天楚意昭才与两人有了冲突,晚上就出事了。
怀春不得不怀疑。
她说的若有其事,俏生生的小脸认真且笃定。
怀春平日温和文静,难得这么针对人。楚意昭觉得有趣,捏了捏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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