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生火铳还没有制作出来,但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了,不知臬台大人可有兴趣一看?”尤振武拱手。
黄纲点头:“短铳如此精致,我倒想看看,它是如何打造?领路吧。”
“大人请!”
这一次却不是尤振武,而是赵彦亨抢先说话,并且抢先在前面引路。
看他逢迎的样子,李应瑞和王守奇都露出鄙夷,尤振武却不以为意,他微笑着跟在赵彦亨和黄纲之后。
一路走,赵彦亨一路将火器厂的日常介绍,试图为自己揽功,黄纲却太不听他的,反而处处向尤振武发问,看来黄纲也知道赵彦亨只是一个门面,火器厂的日常具体,尤其是自生火铳的打造,一直都是尤振武在负责。
尤振武仔细回答。
刚开始,赵彦亨还是插嘴,但当黄纲问到自生火铳的具体制作以及其中关键,他却是一个字也插不上了。
尤振武将自生火铳的击火、射击的原理,结合簧片和龙头,向黄纲进行简单讲解,黄纲仔细听,仔细问,仔细看,时而惊奇,时而沉思,当尤振武说到,再有几天,等榆林的簧片和零部件送到,他就可以组织匠人,生产自生火铳,争取在最快的时间,将第一批的自生火铳送到军前,供秦军破贼之时,黄纲面色复杂,好像心中正在纠结什么事情?
不知不觉,尤振武带着黄纲在火器厂走了一圈,从铳管的打造,火药的制作,纸包弹的小批量生产,黄纲边看边赞。
终于。
黄纲在火器厂的正堂之前,站定脚步,说道:“今日火器厂之行,令我大开眼界,始知火铳制造之诸般奥妙,赵主事,尤佥事,火器厂今日之利,你们功不可没,望你们多加努力,早日将自生火铳送到军前,本官公务在身,就此别过了。尤佥事,你送本官一程。”
说完,深深望了尤振武一眼,然后迈步离开。
众人躬身送。
尤振武送黄纲到东门口。
赵彦亨望着尤振武的背影,牙关不由就咬了起来。
……
火器厂东门。
黄纲上了轿子,忽然又掀起轿帘,对尤振武说道:“尤佥事,你虽然才智非凡,但有句话,本官还是要告诫你,做任何事情,都要慎思慎行,不可隐恶遗善,忘记初心,不然未来必有祸端,佛说,种什么因,必然得什么果。”
尤振武深深一揖:“多谢臬台大人教诲。卑职一定时时刻刻记在心里。”
“你好自为之吧。”黄纲叹一声,放下轿帘。
“起轿。”
亲随护卫喊。
轿子起行,渐渐远去。
尤振武站在原地,一直目送黄纲远去,直到黄纲的轿子不见了,他才收回目光,暗暗松一口气。
“臬台大人还是识大体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应瑞也已经是跟了出来,就站在尤振武身后。
尤振武转头,正看见他和王守奇。
李应瑞和王守奇表情都轻松---在这之前,他们一直都绷着呢,担心黄纲继续追查,现在看黄纲的样子,应该是不会了,这样他们也就放心了。
尤振武笑一笑,没有多说,但心中却明白,黄纲只所以放过他,没有在朱春的事情继续纠缠,并不是因为放弃了怀疑,而是因为火器厂之行,令黄纲意识到了自生火铳的重要,如果把事情闹大了,影响到了自生火铳的制造,继而影响到前线火器,那就得不偿失。
当然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爱才。
黄纲不忍尤振武这样的青年才俊因为朱春的案子,而被牵连下马。
犹豫挣扎了很久,黄纲最终决定,网开一面,放尤振武一马。
“事情总算过去了。”李应瑞微笑的说:“接下来只等允文兄你的娶亲队伍了。也不知道去病那小子走到哪了?算日子,也应该快到了。”
说到去病,他和王守奇都是笑。
尤振武却严肃:“不,还没有过去,我们还有一件事没有做。”
“你是说李喜背后那人?”李应瑞想到了。
尤振武点头:“不错,要尽快找到他。”目光望向前方,用一种极低的声音说道:“此人是李自成的奸细,他一定有和闯军连通的渠道,如果能抓到此人,破解渠道,或许能掌握未来的一些主动……”
正说到这里,忽然马蹄声响起,抬头一看,一个骑士正经过安宁坊的牌楼,向这边走马而来。因为城中不许策马,因此他速度并不快,但却能感觉到他非常着急,马蹄声哒哒哒哒不断,十分清脆。
“咦,好像是薛金川。”李应瑞道。
等到近了,果然就是薛金川。
--薛金川跟随翟去病,连同三百新兵护送簧片扳机等自生火铳零部件,连同尤振武的娶亲队伍,从榆林出发,一路往西安而来,现在薛金川出现,说明他们已经到了。
“果然是薛金川。”王守奇也笑了。
离着还有十几步,薛金川就翻身下马。一溜烟的向尤振武跑来,口中喊:“少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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