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朱存极不肖,今上不明,他的圣物,原也没有那么重要。”像是看出了尤振武的心思,朱春淡淡说道。
尤振武拱手一礼:“谢大侠。”
然后解开包袱。
灯笼光亮之下,一方一尺左右,圆弧形的铁片出现在他的面前。
铁片上篆刻有字,隐隐有秦,两边有龙纹。
没有错了,这就是今上崇祯帝赐给秦王府的铁卷。
尤振武将铁卷包起来,再一次向朱春行礼。
朱春却转身,提起灯笼:“不早了,你可以去了。”
“在下还有一事。”尤振武道。
朱春回转身。
尤振武探手到怀中,取出一个丝帕包着的小盒子。双手捧到朱春的面前。
朱春脸色立刻就变了:“你这什么意思?把我当什么人了?”
尤振武道:“大侠不要多心,这不是给你,而是给太夫人的,太夫人多病,这一根人参虽不能称珍贵,却也算是养病佳品,太夫人服之,咳嗽定可以好转,我知道大侠视金如土,不受他人馈赠,但这是我的一片心意,一谢大侠救命之恩,二谢大侠铁卷之力,三就是在下对太夫人的孝敬之情,于情于理,大侠都不能不收。”
朱春还是寒着脸。
“大侠如果不收,这铁卷,在下也不敢愧拿了。”尤振武苦笑。
朱春这才慢慢伸出大手,接过了人参小盒。
尤振武拱手,然后捧着包裹离开。
离开时,不忘关上院门。
---很多事情没有细说,但彼此却能明白,因此也不必多说了。
直到脚步声远去,灯笼光暗淡,朱春才慢慢把目光收回来,脸上露出欣慰,口中喃喃道:“少年如此,未来必成大器……”
……
同一时间。
尤振武一人一灯,走在胡同里。
从甲胡同转到乙胡同,再从丙胡同穿过去,最后才来到街道上。
深夜的街道上,不见一个人影,也没有一丝声音,只有远处城墙上的火把燃烧的滋滋作响。
街边牌坊下,两个箭衣劲装、腰悬长刀的年轻人牵着三匹马,正焦急的等待,当见到尤振武出现,两人急忙牵马迎上,前一人惊喜叫道:“允文兄,你可算回来了,都快急死我了。”
却是李应瑞和王守奇。
尤振武左右看看:“没有人刁难吧?”
“没,有秦王府给的腰牌。谁敢刁难?”李应瑞道。
尤振武翻身上马:“走!”
李应瑞和王守奇也上马,李应瑞问:“事情可顺利?”
“回去说。”
马蹄哒哒,三人快马往东面走。
……
城西偏僻的一处黑屋。
长长的走廊,两边插着火把。
尤振武和李应瑞王守奇快步而入。
还没有到尽头,就听到了黑屋里面传来的刑讯声。
尤振武面色严肃,李应瑞和王守奇相互一看,李应瑞说道:“看来还没有招供啊?”
“少佥事。”
老管家尤荣成已经迎了出来。
“怎样?”尤振武问。
尤荣成摇头,意思是还没有招供。
尤振武皱起眉头,往后看了一眼,说道:“秦王府的崔管事,没有再来吧?”
“没,”尤荣成道:“二爷带着他,正在怡红院品茶呢。”
尤振武点头:“其他呢,西安县和西安府的人呢?”
“拿了赏钱,都回去了。”尤荣成道。
尤振武再点头,心知这一晚的花销,怕是一个大数目,只不过计划如果能成,这一切就都也不算什么了。
尤荣成在前引路,尤振武三人快速进入刑房。
一推开房门,鼻子里就闻到了一股强烈的皮肉烧焦味,火把光亮之下,只见一个男人被吊在半空,耷拉着头,头发披散,半个身子都已经是血肉模糊了,在他脚下,一盆炭火正烧的通红,烙铁、火钳插在其中,石善刚拎着皮鞭,正在低声喝问:“再问你一次,说还是不说?”
听到有人进屋,回头看是尤振武,石善刚忙行礼:“少佥事。”
尤振武目光询问,石善刚摇摇头,意思是男人什么也不说。
尤振武明白,他缓步来到男人的面前。
好像是有所感觉,一直低着头,头发披散,一声不吭的男人慢慢抬起头,披散的头发向两边分,露出一张血污的脸,虽然他很是虚弱,已经是奄奄一息,但他的目光却依然凶狠。
他恶狠狠的瞪着尤振武。
虽然没有说,但他却似乎知道,眼前这个劲装箭衣的年轻人,是一个“官”,是狗官军的头。
“是一条汉子。”
两人目光相对,尤振武微微点头,平静的说道:“可惜的是,你硬错了方向。”
李喜呲牙笑了,露出满嘴的血,不清不楚的骂道:“狗官!”
尤振武依然平静:“你的同伙都招了,你却不招,不过就是为了保护你身后的那个人,如果我猜的不错,正是那个人为你伪造了身份,一应闯军的消息,也都是他告诉你的,也就是说,你们两人会固定见面,一月一次,或者是一月两次,你日常接触的人,大部分都是脚夫或者是掌柜,但我猜,那人一定不是脚夫,也不会是哪个掌柜,脚夫我查过了,掌柜惜命,所以我只要详细盘查,你最近半年,哪天没有出工,经常固定去哪里闲逛,见什么人?我就能大约摸到他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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