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玄阴,元阳(1 / 1)

眨眼之间,又是半个月悄然过去。

赵穆每天的生活,便是烙印道痕,提取异物。

像聚气丸,养脉丹这样的丹药,已经攒下七八瓶。

那些金银俗物,更是数不胜数。

长乐宫太过冷清,签到之处来回只有那些地方。

除了丹药、金银,别无他物了。

连先前的天赋神通,都没有再出现过。

赵穆也很知足,现在有了开窍之法。

凝练真气,突破境界,不在话下。

这一日,他独自待在养心阁内。

身子靠进太师椅,双手搭在两边。

腰背挺直,呼吸均匀,仿佛闭目养神。

看似放松无比,实则内里调息。

全身肌肉如钢丝交缠,缓缓拧紧成一股力量。

近一甲子的内力滚荡,游走四肢百骸,周身窍穴逐一洞开、凝练。

“成了。”

一盏茶后,赵穆吐出一口长气。

气血上涌,微微发红的脸色,迅速恢复正常。

至此。

九大外窍,八十一道内穴都已经洞开。

人体关节,窍穴,打通完全。

只剩下蜕变真气,温养躯体的水磨功夫。

“修行如登山,果然是越往上越难。”

赵穆感慨道。

他用了一夜时间锤炼形体。

一旬时间,淬体大成。

如今半月时间,才做到开窍。

不知道凡境十重,后面几道关隘,又需要花费多久?

“真气,乃是人体之元气,比之内力,要更胜一筹。”

赵穆用心体会。

他结合霍如烈所受到的“教育”,以及圆空和尚所阐述的理论,得出答案。

内力只是游走经络之中的无形之气,能刺激人体,催发潜力。

并非先天所有,而是后天所得。

究其本质,乃是气血贯通经络,再借用呼吸之法,调动全身之力,化气为劲,从而做到种种神异之事。

比如摘花叶伤人,隔空发掌击倒敌人。

或是走横练的路子,劲力遍布全身。

如身披铁衣,刀剑难伤。

总而言之,内力是“气劲合一”。

内里气血,筋骨劲力,两者合二为一。

可使人力量增大,身体变轻,速度变快。

而真气,却有所不同。

它是先天之气,生命之精元。

源自于丹田气海,被称作“性命之根本”,容纳精、气、神三宝之所在。

一旦真气孕育,精元滋生,天寿有一百二十载。

“打通人体关窍,再把内力蜕变为真气,这一境界就成了。”

赵穆眉头微皱,似是思考着。

想练成《明神武典》,一共要化出两道真气。

一为元阳炁。

二为玄阴炁。

前者至刚至大,可炼就纯阳之体。

后者至阴至寒,阳尽阴生,互为循环。

两相补足后,真气源源不绝,生生不息。

“不愧是一门神功级武学,阴阳共济,内成小天地,外行大周天。”

赵穆总结道。

练成元阳,玄阴二炁,不说真气品质如何。

光是连绵不绝,无有消耗的神效,就足够强大。

至少再也不用担心会陷入群战,真气耗尽。

这段时间,他越是揣摩《明神武典》,越是感慨武道之浩瀚,人体之奥妙。

“第一步,蜕变内力,凝练真气。”

赵穆内心思忖,决定先从元阳炁开始,炼出第一口真气再说。

……

……

东宫。

一处暖阁内。

气质温和的青年男子,闲适地靠在宽大软榻上。

披着海龙滚边的黑狐裘衣,外表光鲜,贵气逼人。

只是长相过于平常,少了几分俊雅风采。

软榻两旁的宫女,提着精致小巧的三足鎏金铜香炉,里面放有西凉小国进贡来的瑞炭。

此物其色为青,坚硬如铁,烧于炉中,无焰而有光。

据《风物志》记载,一条瑞炭长尺余,可烧十日,热气逼人不可近也。

乃是皇城大内的贵人专用。

“关于山河万里,日月同天的惊人异象,垂拱殿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青年男子神态慵懒,随口问道。

暖阁里铺着地龙,还有铜炉瑞炭,丝毫不觉寒冷。

只是坐得久了,难免会有些昏昏睡意。

“陛下召了武安侯,还有司天监正元黎进宫了,但没有查出什么线索。”

一名年老的太监,沙哑着嗓子说道。

“元监正都没能算出来?”

青年男子有些惊讶,挥手屏退周围的宫女。

元黎乃是司天监之主,为大周勘察国运,为皇室推算吉凶。

凡有国战,有祭祀,都由他来主持。

本身除去神变境界的武道修为,还精通观气望运之法。

是一个真正的奇人异士。

“陈公公带人搜遍皇城大内,一点蛛丝马迹都未发现。”

老太监消息灵通,如实禀报。

“森公公,你说其中会不会有蹊跷?”

那青年男子似乎来了精神,一下子坐起身。

“这皇城大内有什么事儿,能瞒过父皇的耳目?那异象气势浩大,堂皇正气,必然与大周皇室有关。”

“可父皇大动干戈,召了武安侯,大宗伯,让陈朝恩那条老……搜索皇城,却一无所获,这合理么?”

青年男子言语之间,无所顾忌。

能如此放肆,谈论这些的。

恐怕也只有这座东宫的主人,大周的太子殿下了。

“殿下,你是想说,陛下知道那异象的源头,只是隐瞒了。”

叫做“森公公”的老太监疑惑问道。

此人如同干瘪的老树,枯瘦的身子撑着那身绛紫色袍服。

走动之间,空荡荡的,好像脚不沾地的厉鬼。

“我听母亲说起过,大周立国之时,为保证国祚延绵,太祖曾经暗中建立了护龙一族,搜罗各宗各派的武学,培养高手,为免日后被那些圣地宗派所掣肘胁迫,把持社稷神器。”

谈及禁忌话题,青年男子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五十年前,那拔思巴的老师,元蒙王朝的上一代活佛,智珠上师,他带着无量摩诃宫的八部众,杀到天京城下,连天龙禅院的方丈都挡不下,后来却被一位不知名的先天大宗师阻截……这段隐秘,如今已经少有人知。”

“森公公,你说,那引动异象之人,会不会正是那位?”

老太监眼角一跳,弯了弯腰:“不无这个可能。”

“那元蒙王朝的拔思巴,周天榜上排列第五,可以说是功参造化,深不可测。”

“不久前,草原狼骑再次犯边,五皇子和恭顺侯殒命在拥雪关……大周若是开战,怕是承受不起代价,可就这样议和,未免失了体面,被诸国看轻。”

青年男子点头,说道:

“所以,父皇才会弄出这么大的阵仗!一方面是让元蒙王朝知晓,大周并非无人,另一方面嘛……也许还存了敲打我和小九的意思。”

老太监深觉有理,不断点头。

青年男子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轻声道:

“昨天我还在詹事府和袁先生说,朝廷不会轻启战端,大肃朝已有前车之鉴,大周不可能步其后尘。”

“而且,那拔思巴是天下有数的先天大宗师,距离陆地神仙只差一线的绝顶人物。”

“有他坐镇无量摩诃宫,为元蒙王朝统率草原各部,大周倾尽举国之力,未必能取得多少战果。”

森公公叹息一声,感慨道:

“陛下有雄心壮志,但却难以施展。”

“那世家门阀,圣地宗派,高手众多。尤其是神州六座圣地,皆有先天大宗师坐镇山门,敢于违抗王法,不受朝廷管辖。”

青年男子眉宇间也含有隐忧,赞同道:

“武道走得越远,越知道先天大宗师的可怕之处。”

“可惜,我迟迟不能筑基,无法显化先天根骨,此生只能止步于此了。”

“若是我有武骨天赋,罕见体质,做个古往今来第一的武道天子,打压世家门阀,踏破圣地宗派,岂不快哉!”

森公公沉默下来,不愿意戳破自家主子的美好幻想。

以一人之力,一国之力,压服神州天下!

历朝历代,什么时候出过这样的盖世天骄?

“算了,不提这些。”

青年男子摆手,走到暖阁门口,看向长乐宫的方向。

“听说父皇要把那灾星发配到统州去了?真是便宜他了!”

森公公一言不发,他知道太子殿下对冷宫里的那位兄弟很是厌恶。

盖因十皇子出生以后,前者无缘无故遭了邪气入侵,昏迷一旬之久。

若不是司天监正元黎妙手回春,将其救回,恐怕命都没了。

爱屋及乌,恨屋也及乌。

伤了根基,武道再难进步的太子殿下,自然不会对十皇子有什么好感。

“得亏那灾星命够硬,住在冷宫十五年,都熬住了。”

青年男子似是想到什么,冷笑道:

“那长乐宫曾是大肃太子的东宫,一夜大火,死伤数百,后被废弃……”

“司天监监督皇城工造之事时,曾断言那里煞气深重,侵蚀骨血,不能久待,所以历代先皇都没有重新修缮启用。”

森公公浑浊的眼珠转动了一下,心头凛然。

若是揣测太子殿下这番话的含义,陛下把十皇子送到冷宫,怕是存了让其自生自灭的心思。

“可惜啊,那灾星命太硬,这样都挺过来了。”

青年男子略有遗憾,摇头道:

“不过寒气入骨,武道之路封闭,这辈子已经是废人了。”

想到赵穆囚于冷宫十五载的凄惨境遇,他连打压、折辱的心思都没有了。

如自己这样的天潢贵胄,怎么可能会去踩一脚污浊的烂泥。

“如今老五去了,只剩下小九,才能与我一较高低。”

青年男子眺望皇城,眼中野心勃然欲发。

这大周的万里江山,注定是他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