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有希打断了铃木由乃,接着从包里取出铃木由乃的证件以及一个装满纸币的信封,递给了铃木由乃。
同一时间,另一边的挂桥沙耶香也与母亲做着分别前的谈话。
十分钟后。
天空向晚,云边阳残。
是个适合告别的时刻。
门口,铃木由乃扯住白石有希背包的系带。
“抱抱。”她张开双臂。
白石有希转身,拥住铃木由乃,并在她耳旁开口,声音轻柔而和缓。
“由乃啊,有关做偶像的事,妈妈不太懂,只能靠你自己啦。”
“如果觉得太苦的话,告诉妈妈也没关系,我会一直在家里等你。”
“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但是啊,如果由乃觉得这是非做不可的事情的话——”
“那就努力去做吧!”
“用上——”
“百分之一百二的力气。”
白石有希离开的时候,正好起了风,天色昏昏沉沉的,像极了一块脏抹布,那些路灯的光洒在她的身上,落成一片,铃木由乃从四楼看过去,刚好能到那个半明半暗的身影。
“妈妈——”铃木由乃站在四楼的廊道,对下面大声喊道。
白石有希似乎听见了,转过了身。
“再见啦——”
整个街道都是铃木由乃清晰而稚嫩的声音。
旁边,挂桥沙耶香也完成了对母亲的告别,但完全比不上铃木由乃那边场面的轰烈,她仅是拥抱了母亲,然后在走廊的灯下,说出了再见。
而两边相同的是:分别带来的感受,自古以来,告别都是一件让人伤感的事,何况她们还是少女,何况她们还未真正做好准备。
尽管现代拥有便捷的交通与便利的通讯手段,但两位母亲的离开还是结结实实的给铃木由乃与挂桥沙耶香来了一次小小的泪腺攻击。
偌大的客厅内,两人相顾无言。
门已经被合上,风不会再从门口吹进来,就像不会有人从那里回来那样。
铃木由乃抽了抽鼻子,难过姗姗来迟,明明刚才她还能大声呼唤,此刻却连开口都是那样困难。
坐在椅子上,她猛地想起母亲临走前交代她的事情。
“要和沙耶香道歉。”
思绪乱成一团的铃木由乃并不能理解自己当时做错了什么,但既然母亲说她错了,那么道歉也是理所应当的。
铃木由乃其实是一个尤其擅长道歉的人,远藤樱是她大部分时候的道歉对象。
此刻,她迫切想去敲响隔壁402的房门,按她所想,那边的远藤樱应该也已经整理完毕了。
她现在需要安慰。
量大管饱的那种。
但在那之前,铃木由乃想要先完成白石有希交代的事情。
挂桥沙耶香此时的难过并不比妈宝的铃木由乃少多少,这是她整个人生里最大的一次“出游”,是离家最远的时刻。
然而,当她看着铃木由乃像个受气包那样,窝在椅子上抽噎的时候,她心里那种感伤就莫名散去不少。
真有那么要死要活吗?
她全然忘了,此时她眼角也正泛着光呢。
没等挂桥沙耶香再去细想,她就看见瘪着嘴巴的铃木由乃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技能施放前的前摇。
铃木由乃从椅子上站起,她回到房间,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在里面搜寻什么。
中途脚趾还撞到了桌脚。
“好痛!”
她要找到的是自己的背包,坐在床上吃痛的时候,铃木由乃找到了目标。
就在床头柜那儿。
挂桥沙耶香在铃木由乃进去以后,就陷入了孤单之中,刚分别完,她还不怎么想去适应这种让人不适的氛围,正当她矜持着,犹豫着要不要也进去卧室的时候,铃木由乃却出来了。
她看见铃木由乃带着个包,走路一瘸一拐的,形象颇为滑稽。
挂桥沙耶香感到好奇的同时忍不住嘴角一咧,旋即她又立马发现这不是一个笑的时机,于是连忙抿住嘴。
但她还是很在意那个背包。
为什么要带个包出来呢?
里面装的是什么?
好奇只一瞬间,就占满挂桥沙耶香柔软心灵中的整片山头。
而铃木由乃很快的给出答案。
先是第二个问题。
铃木由乃拉开拉链,从背包里抓出一罐东西。
挂桥沙耶香定睛一看,那似乎是一罐软糖。
然后是第一个问题。
铃木由乃一顿一顿的走到挂桥沙耶香旁边,速度不快,但自带节拍。
挂桥沙耶香感觉她每走一步,自己的心就跳动一下。
软糖与罐子撞击的声音发出,细碎细碎的。
罐子的盖子似乎有些紧了,挂桥沙耶香发现,即便是以铃木由乃那种力气,一时之间也没能打开。
铃木由乃继续用光滑的指甲盖撬着,姿态笨拙,好一会儿,她才从里面倒出了软糖。
挂桥沙耶香浏览完全程,她看的很清楚。
因为现在两人离的很近,一个坐一个站,只半步之遥。
接着,挂桥沙耶香看见,看见铃木由乃把手伸了过来。
那只手掌很白,它在挂桥沙耶香垂下眼眸时摊开,挂桥沙耶香能看见透着血色的掌心中蔓延的掌纹与那些微小的糖粉颗粒——
以及软糖。
挂桥沙耶香仰起头想要张口,却望见就这样把手伸在半空的铃木由乃用另一只手抹了抹眼角,然后张口。
铃木由乃的声音不大,连刚才走廊里的三分之一都没有,还带着颤抖。
可挂桥沙耶香却切切实实的听清楚了。
“我…我请你吃糖。”
“所以……”
“挂桥你能不能……”
“不要生我的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