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昭亦是一震,抬头愣愣看向皇帝,对上他愠怒的目光,又瞧见父亲鬓边白发丛生。
阿耶老了,为他筹谋二十多年,他不该让他失望的......
晋昭心有戚戚,愧疚低下头,嘴唇嗫嚅,声音喑哑:“阿耶,对不起,儿臣让你失望,让你担忧了.......”
他万不该在这时期任性妄为.......
见儿子低头,红着眼眶认错,皇帝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拧住,他别过眼,“既然知道错了,你这两个月就好好待在永寿殿反省自己。”
“唯。”
“还有。”
晋昭抬起头,听皇帝道:“朕已仗责了谢大郎三十,罚禁闭一月,事后再来与你请罪,此事又是你先挑起的,你也一样受罚。”
若不然无法向世家交代。
“罚你禁足两月,半年俸禄。”
“儿臣领旨。”
晋昭乖乖领罚。
见晋昭明白自己的用心良苦,皇帝顺气了许多,起身道:“行了,你好好养伤,朕先走了。”
“恭送父皇。”
内侍宫女:“恭送陛下!”
......
那厢,出了御书房,谢太傅与王司徒二人并肩,缓缓走出宫门。
到宫门处,谢太傅想起昨夜到今早一系列的事,只觉心神疲惫,对王司徒叹息道:“妻兄,劳烦你了。”
“妹夫,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王司徒道,“筠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
嫡亲妹妹唯一的孩子,他怎能眼睁睁看着谢筠出事?
“此事本就是二皇子之过。”王司徒语露不满。
若非晋昭是皇子,光夺妻这点,谢筠打死他都不会有人说什么,反而还会拍手叫好,奈何偏偏晋昭是皇子啊!
“二皇子如此鲁莽,实非为一个合格的......”后面的话王司徒没说出来,谢太傅却明白。
官家迟迟没给晋昭封王,不就打着让他继位的心思。
如今因着洛沁一事,谢筠与晋昭算是结下梁子了,他日若为君......
大晋尊周礼,嫡长子继承制,只要太子一日不死,晋昭是没有机会的......
据大郎那个预知梦,太子与庾氏已全被清除,二皇子成功继位。
官家想除掉庾氏的心思王谢早看出来了,本来王谢不想管的,如今看来,还是要帮太子一把......
王司徒:“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也快些回去瞧瞧大郎吧。”
“嗯。”
二人出了宫门,坐上马车往乌衣巷去。
另一边,洛沁睡得并不安宁,醒来不见谢筠,她惊慌又担忧,抓了谢府的仆人一问才知晓,谢筠已经进宫请罪了!
洛沁满心焦急地在谢府大门口处等待,目光时不时地投向巷道前方,等着谢筠的归来。
王氏也是一大早就听闻了昨夜发生的事,亦是被吓得不轻,忙过来安慰洛沁,与她一起在在门处等着。
谢太傅如夫人卫氏听了谢筠闯下的大祸,心里默默幸灾乐祸,暗喜自己二郎没看上洛沁这个祸害,若不然受难都就是她的二郎了。
太阳缓缓爬上山,在慢慢挪移到碧空之上,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洛沁的心情也越来越焦急。
终于,一辆带有谢氏族徽的马车驰来,洛沁心跳瞬间加速。
“快快快,府医府医!”马车上,勿言焦急大呼。
好在府医也已等在此处,一听见招呼,立马过去。
洛沁与王氏也跟着过去。
紧接着,洛沁看到的却是浑身缠绵绑带、陷入昏迷的谢筠被抬下马车!
“啊!”
有胆小的婢女直接惊呼。
“大郎!”
王氏甫一见到儿子就失了仪态,踉踉跄跄扑过去,“大郎!大郎!”
“女君,大郎君被官家杖责三十!”勿言道。
“什么?!”王氏一听见“杖责三十”几个字眼,心都碎了。
她的阿奴何尝吃过这个苦啊!
“伯安……”
她惊恐地捂住嘴巴,眼泪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谢筠的后背,即便缠了绑带,依旧被鲜血染红,可想而知里面的伤口有多触目惊心!
她冲上前去,想伸手抱他,却发现无从下手,最后只能紧紧地握住谢筠的手,声音颤抖地呼喊着他的名字,“伯安……伯安……”
但谢筠却没有任何回应,他手掌冰冷,不复从前从前的温暖,这股冷,浸透了洛沁的心口。
伯安啊,她的伯安……
这明明就是晋昭的错,为什么受罚的却是伯安,就因为他是皇子吗?
何其不公!
洛沁握着谢筠的手,将其放到自己脸上,女郎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心如刀绞。
洛沁和王氏就在大门处不顾形象哭泣,勿言怕耽搁了医治,道:“女君,洛女郎,先将大郎君抬进去。”
洛沁这才恍然松手,慌张地抹了把眼泪,“对对对,快将伯安带进去!”
周围的家仆婢女也纷纷围了上来,众人一齐将谢筠抬进谢府,往沐华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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