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大枪骤然挥去,硬生生的砸在一员拼死抵抗的女真骑将胸脯处,而教那厮当即口吐鲜血倒飞出去,直坠入后方溃乱的人群中时依然气绝毙命。而蒲察世杰为了抵挡住做势要从内城宫门口处突围杀出的造反部众奋力厮杀,蓦的听得完颜亮的叫骂声后脸上毫无愧疚之色,反而当即勃然怒发,而厉声喝道:“完颜亮!你与完颜宗磐、完颜宗隽只是为一己私欲,才是要害俺女真族绝亡的祸首!当初俺女真诸部由阿骨打老皇帝率领时为了抵抗辽朝暴政,势起建国不假,可是这十几二十年里征战杀伐,早已拼得人丁稀薄,你这厮们说是打算复当初金国基业,可是如今众部只盼得能过安生日子的族民,却如何还能经得起旷日持久的战乱折腾!?
当初战乱时节,各国诸族相互仇杀,无论是金人、宋人、辽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无不饱受战乱之苦。好歹如今齐朝治下北地局势稳定,陛下教女真部众能吃得饱、穿得暖,不会再如旧辽时节那般世代苦守压迫欺凌...你说俺甘心为齐朝卖命也罢,可俺这才是为保土安民,不愿再教女真族民再遭受战祸摧残!尔等说是乘机兴复金朝,不过也是为了自己的野心贪念,说不能忘了亡国大恨,却是要害得俺女真灭族的罪人!”
蒲察世杰一番厉声呵斥,反而教向来牙尖嘴利的完颜亮一时语噎。而此时也杀得浑身浴血的造反帮凶仆散忽土嘶声咆哮,拼着仅剩的力气挥刀直朝蒲察世杰撞杀过来。这两员同为女真族裔,却势不量力的骑将一番交锋过后,蒲察世杰大喝一声,手中大枪以所向披靡之势捅进仆散忽土身披的重甲,顿时在胸口处开来个血窟窿,旋即蒲察世杰抡臂一挥,直将尚未死绝的仆散忽土身躯挑起砸向后方女真部众当中,非但激起一片人仰马翻,当即震慑得那些造反军卒不由纷纷退避了回去!
“反贼萧干!大逆不道!纠结乱党贼子意图行刺陛下,已是罪无可恕,我等奚院契丹、奚族将士不愿为虎作伥,务必须教萧干贼子伏法授首,以正我奚人声名!”
又何止是蒲察世杰这边也率领着一拨女真军马与完颜亮所率的造反部众厮杀的激烈?如今突然反水的耶律阿古哲、乙室八斤在内城宫门口处立刻排开阻截阵势,又统领亲随大声疾呼。萧干眼见自己的心腹与外甥竟会在如此要紧关头突然倒戈,又如何还会料想不到实则萧唐早已将他们造反的筹谋计划洞悉无遗,也做下层层部署,而专等他们前来自投罗网?
自是急怒攻心,一口老血险从萧干的口中直喷将出来,他的身子在惊嘶乱窜的战马上看似是摇摇欲坠...饶是萧干仍试图再做一番抵抗挣扎,然而非但铤而走险的造反事败已成定局,如今又切身体会到众叛亲离的痛苦感觉,就好似一把锋利的剜心尖刀,也当即狠狠的攮进了他的心房当中!
“首恶耶律余睹,违逆陛下,意图弑君谋反!尔等犯下大罪,还不弃械听候依罪论处,自是格杀勿论!”
在另一侧,耶律余睹也依稀听见本来与他密议说定一并举事,意图搅得时局大乱而重复辽朝国祚的耶律奴哥厉声疾呼,他也是惊怒已极、万念俱灰。而由耶律余睹所统领以契丹人为主的造反部众非但无法从内城宫门口处冲杀出去,反而节节溃退,却正是处于三面高耸城墙之上众部弓弩手射击范围将最为密集的位置,随着墙头上方各部殿前司军将厉声下令,神臂弓、克敌弓、黑漆弓、麻背弓...等诸般强弓劲弩齐发箭簇弩矢,但听一片片直教人头皮发麻的呼啸破风汇聚在一处,一波拨黑压压密集的箭雨便朝着那些早已乱成一锅粥的契丹造反部众挥洒了下去!
被密集的嗖嗖破风声响包围,密匝匝的箭雨犹如倾盆大雨激射而落,大批造反军卒骇得刚要惨嚎悲呼时,无数羽箭已然从空中扑面射去,恶狠狠的贯穿进这些溃兵的血肉当中,穿透力极强的箭簇弩矢溅出密集的血花,又从他们身躯的另一侧透出,而直将成批的造反部众活生生射成了筛子。而一轮箭雨方自未绝时,后侧第二层弓弩手也早已扣弦搭箭,片刻的功夫,又是一片片密集的箭簇破风呼啸声连成一片,直朝下方的溃兵再挥洒下一轮箭雨!
利器贯穿血肉的闷响声极是密集,直教人听得心惊胆战,直到地面上已铺满了一层又一层被箭雨钉死在地上的造反部众尸首时才稍微歇缓了下来。而本来骑乘在胯下的坐骑身上多出数十个血窟窿,也早已躺在尸堆当中发出虚弱的悲嘶声,耶律余睹倒仍是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只不过他身上前七后八的插着二十几支羽箭,且多是扎入血肉的箭簇力道强劲,而几没箭羽...被射成了刺猬的耶律余睹踉跄数步,也已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气息也快已油尽灯枯,他费力的抬起头来,茫然望向周围城墙上方那些眼见又要扣动机括、拽开弓弦的齐朝殿前司众部将士,也不由怅然念道:
当初可恨耶律延禧那昏君无道,逼迫得俺不得不背弃大辽...而后投从了金朝...只是为苟活保全得有用之身...可俺到底是辽朝宗室子,好歹也要教世人知晓俺虽反了天祚帝,但也是迫于无奈才曾一时背弃得俺契丹耶律宗室......是以当初臣服于金朝却早晚要反...而萧唐虽然施救保全得俺耶律宗室的其余骨血...他却并了俺大辽国疆土...当然迟早也要反他齐朝......
......可如今终究还是事败了...除了于极西地界复立大辽国号的大石林牙...俺虽要激起契丹众部的复国心思,可不少耶律宗室子女,也都已任从于齐朝治下安生,他们仍是视俺为投金叛国的仇寇...遮莫如今也更要唾骂俺为屡次反叛的奸佞贼子......我...到底还是错了么.......
绝望的念头未绝时,无数箭簇弩矢又直朝着耶律余睹这边激射而来。有些弩矢直从他的躯体贯穿透出,有些羽箭则死死的扎入他血肉深处,耶律余睹的身子也在交织密集的箭雨笼罩下打柳摆动一番之后,终究也是颓然倒了在血泊当中。
而仅剩下萧干、完颜亮这两个图谋弑君造反的首恶元凶率领残部徒劳冲杀,妄图从内城宫门口突围出去,却被武松、鲁智深、蒲察世杰、耶律奴哥、耶律阿古哲、乙室八斤所部将士的拦截绞杀之下无法成事,又惨受占据高处的殿前司诸部弓弩手的打击之下伤亡愈发惨重,仍旧只能被困在死地当中,而如今残存的造反乱党,也已是不足千人之数。
方才由火箭、猛火油所引燃的熊熊火势渐渐熄灭,只是仍是浓烟滚滚、呛人眼鼻。而身上也挂着数处伤口的萧干、完颜亮听得后面喧哗声大作,再咬牙切齿的回头望时,依稀也能透过黑烟觑见一众打出黄罗伞盖的仪仗当中,萧唐身披衮龙袍,并未披覆甲胄、携带兵刃,只是骑乘着匹通体火红的骏马,而周围也有燕青、石秀、徐宁、杨雄、时迁、徐晟等心腹要臣护卫,乃至诸部御前班直禁卫将士众星捧月也似的拥簇着而在他们这群大势已去、终究事败的乱臣贼子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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