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捷没料到现在军旅中许多将官齐聚的场面下,萧唐会亲自向自己发难,仓促之下他忙挥臂一抓探出,以擒拿手的手段虚晃一招,旋即要以道家玄门功法向后蹿出,与萧唐再拉开距离。
只是他所擅长的那所谓的“神行法”,以利用吐纳调息长途疾驰见长,又是猝不及防,爆发力反而不及萧唐的身法迅猛,康捷也会些拳脚擒拿的本事,虽然生得瘦皮干骨,却也有些怪力。可是康捷无论是身手还是劲力与萧唐还是相差太远,是以眼见康捷挥爪探出,萧唐拧腰捩胯,以刁打巧击的手法伸掌一探,攒住康捷铁钩也似的双指,旋即发力向前一掰,只“喀啪!”声脆响,便将他右爪双指生生给拗得断了!
十指连心,钻心的剧痛登时让康捷要惨嚎起来,可是还没等他叫出声来,萧唐身子旋转,踱至康捷身侧时又是一脚狠狠蹬出,重重踏在康捷的右腿胫骨上,骨骼折碎,使得他的小腿立刻呈九十度向外折出!
萧唐旋即飞起一脚踢中康捷的胸脯,教这厮喉头一甜,哇的喷出一口鲜血先后倒飞而出。而王渊等一众蕃军将官眼见萧唐忽然暴起,重伤了康捷而面色立变,可是他们也丝毫不敢妄动,就连武松、牛皋、翟兴、翟进等一众将官见状也都面露诧异之色。
即便这厮可恶,可是于军中私自动武,还是对隶属于其他部曲的将官下狠手也不合军法规矩,加上康捷是得童贯授意而来,就算翟氏兄弟等人恨不得也要教训他一番,可是却不料最先动手的却是萧唐,而且出手竟也如此狠辣!
萧唐负手冷冷凝视着狗一般伏在地上的康捷,说道:“本帅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一个跳梁小丑置喙,你这厮既要做童宣帅的走狗,我便打断你这狗腿,且瞧他肯不肯替你出头。”
那康捷性子倒也倔强,剧痛之下仍没昏死过去,他浑身抖个不停,一对招子也无比怨毒的瞪视着萧唐,口中还含糊不清的说道:“姓萧的...我并非在你帐前听命...你竟敢用私刑......我......”
萧唐冷哼一声,虽说以往他与军中将官相处时也从不仗势欺人,可是以现在的官身地位,又怎能容这等不知死活的小人当年呲牙叫板,还真把自己当做泥捏的了?无论这康捷是随着的老种相公还是童贯,萧唐今天还就要倚官仗势一把,就算闹到官家那里,以萧唐现在的地位加上与赵佶的关系,动手重伤个低阶官将,以赵佶那脾气他又怎会将此事放在心上?
只不过康捷的确也并非是在自己帐下听命的将官,众目睽睽之下要取他的性命还是会予人口实、落下把柄,不过萧唐下狠手将康捷的胫骨踹断,这厮就算将养好了,善用神行法的他日后也只能做个跛子,甚么提气疾行的功夫也算是废了。眼下虽然不便杀他,萧唐也正要这康捷将这仇辱怨恨都牢牢记在心里,日后再来寻自己复仇。
因为如此,萧唐届时就算真宰了他,在官面上也好交代。所以萧唐今日只管打断康捷的狗腿,等他日后再来寻自己作死。
虽然有些惊异,可是似武松、花荣、翟氏兄弟等人仍不禁喝彩,道了声痛快,王渊见状更是噤若寒蝉,不敢再重蹈康捷的覆辙,待他期期艾艾的向萧唐问及刘经略何时可以动手时,萧唐才沉声回道:“刘经略还有一个人要见,你且再等候些时候,待刘经略旁事罢了,自会起程往西宁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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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番本王重军设伏,阻挡住刘经略前军,另派一支铁鹞子夹击而取得大胜,只是刘经略何以莽撞冒进,全然不似恁的手段,这也教本王甚是纳罕。本以为刘经略失在恃胜轻出,本王也须引以为戒。不想我督军攻城也确信能取刘经略、萧将军的性命时,本王却也托大,反被萧将军所擒......
这两天我也听闻刘经略出兵冒进,乃是受童贯那阉臣胁迫...否则你我鏖战,胜负犹未可知,加之东面种师道尽取我夏国横山,刘经略若在与萧将军合兵一处,步步为营,只怕本王从一开始便也输了......”
城垒之内一所简陋的房舍之中,外面虽有宋军将士层层把守,里面只有两人面对着面稳坐在椅上,竟是刘法与察哥这两个沙场上纠缠厮杀了半生的宿敌,此时两人神情淡然平静,反似是神交已久。
西军天生神将刘法与夏国皇室名将察哥,他们两个代表着各自的民族与国家,如果是在战场上相遇,也都恨不能立刻置对方于死地,可是同样身为善于统兵御将的帅才,刘法与察哥相互也都十分佩服对方的本事。似乎也正如武侠巨匠古龙所说:最了解你的人往往不是朋友,而是你的对手。因为只有对手才会真正地花心思去观察你,研究你,掌握你。
下次再度重逢的时候,刘法与察哥也必然会处心积虑要取对方性命,而为本国除去一个心腹大患,也只有在现在这般情况之下,他们二人才有机会心平气和的促膝长谈一番。
刘法听察哥说罢淡然一笑,毕竟对方的身份是夏国帝胄皇室,又得夏国国君的信任与重用,又哪里能够体会大宋以文御武,尤其是武阶军将还要受权臣掌控摆弄,甚至被构陷迫害的无奈?
今日过后,两人以后还是要决胜负分生死的死敌,刘法也自然不会将宋国朝廷中那些腌臜龌蹉事向察哥这个敌国主帅言明,是以他只是摇了摇头,又说道:“阁下用兵善于避实击虚,深谙奇正相生、不可胜穷之道,刘某实难胜之,往日数度交锋,我也未曾得了太多便宜。来日方长,以后你我自然还会于战场上再一较长短......”
“刘经略当真还有机会统领兵马么?”
察哥微微一笑,又意味深长的说道:“本王也知童贯那厮在宋廷是个手眼通天的权臣,宋国既然贼臣弄权、嫉贤妒能,这次童贯强迫刘经略出兵,分明是要置你于死地,久后又如何肯容得你?只是可惜了刘经略与国建功,纵使赤心报国,建大功勋,回到朝廷,反要吃罪......”
还没等察哥将话说完,刘法面色一沉,冷声说道:“阁下现在既是我军阶下囚,倘若要反间刘某,你我也再没甚么好说的!我辈大宋军将存忠义于心,纵无功赏,也得青史上留名,自然是死而后已!萧节帅那边也已发付军使,决定个去处交换我军将士,今日刘某与阁下相见,也是因临行在即,做个诀别罢了,只待下次见时决胜负生死,阁下好自为之便是!”
察哥闻言心思一动,说道:“这倒比本王预想的要早了几日,莫非是童贯那边要传唤刘经略去,也欲将本王这个要紧人物也押去做他的晋升之资?”
眼见刘法默然不语,察哥却不禁朗声大笑道:“恁般真是世事无常!前些日本王与刘经略、萧节帅分明是要取了对方性命,两军血战不死不休,如今恁与萧节帅却偏偏要保住本王,不至教童贯那厮拿了去!刘经略啊刘经略,恁与萧节帅运筹决策,确实胜了本王,可是你们却又斗得过宋廷专权的权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