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承周的计划很严密,然而,马玉珍不出现,哪怕计划再好,也注定是失败。
对这种失败,路承周早就有了心里准备。
而身为当事人的吴伟,在三点过后,则越来越紧张。
三点之前,他一直渴望快到三点。
作为一名情报人员,他知道接头时,时间必须精确。
早一分钟,与晚一分钟,都是不一样的。
特别是过了接头时间后,每过一分钟,说明马淑一出现的可能性就降低了一分。
等到三点一刻后,就算马淑一没出现,吴伟也只能离开。
等对方十五分钟,是接头所能承受的最大极限。
马淑一没出现,吴伟就谈不上戴罪立功。
甚至路承周,也要承担责任。
回到宪兵分队后,吴伟就被押走,从此以后,路承周再也没有见过他。
据说,他被送进了劳工营,在里面被折磨而死。
一九四一年元月,日本大将冈村宁次任华北方面军司令官,极力推行“治安强化运动”,以七万兵力,实行铁壁合围战术。
日军所到之处,实施烧光、杀光、抢光的“三光政策”,疯狂扫荡,使冀中人民受到极大损失。
华北各抗日根据地,面对日军的扫荡,开始进入艰难时期。
三月三十日,伪华北政务委员会宣布:在河北、山西、山东等地,开展为期五天的第一次治安强化运动。
海沽出动警察和保甲人员两万八千余人,进行全市户口大检查,疯狂搜捕抗日人员,“强化保甲组织”。
同时,还强迫海沽居民,必须悬挂“五色旗”。
五色旗又称五族共和旗,是中华民国建国之初北洋政府时期使用的国旗,旗面按顺序为红、黄、蓝、白、黑的五色横条,比例为5:8。
红、黄、蓝、白、黑五色分别表示汉族、满族、蒙古族、回族、藏族,所选用的五色为五个民族传统上所喜爱的颜色,象征着这五族共和。
其实北伐后,五色旗那你先吃被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完全取代。
此时伪华北政务委员会,强迫居民悬挂五色旗,也是为了与重庆的国民政府区别罢了。
此次治安强化运动,对海沽的抗日人员,并没有多大影响。
看似声势浩大,其实漏洞百出。
无论是军统,还是中共方面,因为早有准备,各种证件齐全可以从容应对。
军统自从雷晓岩死后,一直没再派电台人员来海沽。
而在四月底,投靠宪兵分队的阎明,被人发现死于家中。
这位投靠了日本特务机关的汉奸,终于得到了应有了下场。
直到五月,才派出一个独立潜伏电台,由宋洲负责。
宋洲出生于1908年,河北保定人,毕业于中央陆军军官学校高等教育班第四期后,参加军统局,曾任保定通讯组组长。
华北区遭到破坏后,宋洲侥幸逃回重庆,在重庆卫戍总司令部稽查处任职。
阎明叛变后,重庆一直在挑选合适的潜伏电台。
最终还是戴立钦点,派他来海沽担任潜伏电台台长。
此次重庆吸取阎明的教训,事先向路承周作了通报。
接到重庆的通知后,路承周化装后,去火车东站接了宋洲,并且亲自送他到法租界教堂后面的安全屋。
“宋先生,这是我们从未启用过的安全屋,如果不满意,可以再给你更换。或者,你自行更换也行。电台用的是原来雷晓岩的,你可以试一下机,天线已经帮你架好。”路承周到了安全屋后,整个人才轻松下来。
“多谢火兄。”宋洲一路上,都在观察着这个传奇的军统英雄。
在重庆时,他听过关于火焰的传说。
海沽的抗日形势极为恶劣,海沽站能维持到现在,特别不容易。
海沽站在火焰之前,换过多任站长。
火焰担任站长后,不仅多次与宪兵分队交锋,而且还建立了忠义救国军海沽抗日大队。
虽然海沽抗日大队的战斗力,还有待进一步提升,但军统在海沽周边有了自己的军队,这一点,就连戴立也深感自豪。
此次来海沽前,戴立与他谈话时,也特意说到了火焰。
宋洲的独立潜伏电台,虽然不与海沽站发生横向联系,但如果一旦出现问题,可以通过重庆,请求海沽站相助。
“从现在开始,我不知道你来过,也不知道你住在这里,抗日胜利后再见!”路承周伸出右手,笑了笑,说。
“抗日胜利后见!”宋洲伸出右手,与路承周紧紧握在一起。
他知道火焰应该是化了装的,火焰看上去年近四十,但实际年龄应该比自己还小。
火焰之所以化装,恐怕是因为有特殊身份。
对火焰的身份,戴立没提,宋洲也没主动问。
在敌后潜伏,有一个潜伏身份是很正常的。
五月的一天,川崎弘将路承周叫到了办公室。
“去年底对盘山的扫荡,并没有完全消灭八路军。上面要求,再派人潜入盘山地区,侦察八路军十三团之近况。”川崎弘沉吟着说。
盘山的八路军,反间谍工作做得很不错。
虽然各个部门,都有派人潜入盘山,但真正成功的,目前只有情报一室的赵宾。
“还是我们派人吗?”路承周不动声色地问。
日军对北宁铁路沿线的封锁越来越严,北宁铁路南、北两块根据地的联络,因而不断减少。
上级为开辟地区工作的领导,将北宁铁路以南划为冀中区,北宁铁路以北,划为冀东区。
盘山十三团,属于冀东根据地。
“对,还是派赵宾去,他熟悉情况。这次去盘山,除了侦察十三团的情况外,还要摸清盘山地区的经济情况,老百姓吃的怎么样,市面上的货物品种和价格等。”川崎弘说,扫荡盘山地区,除了军事手段,还有经济手段。
“好。”路承周还能说什么呢,不管川崎弘提什么要求,都要尽量满足。
幸好,赵宾上次与盘山的八路军已经有过接触。
我党对赵宾也做过工作,他的思想有所转变,才让他平安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