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祝晓敏的不安,陆明峥摸不清头脑,可又能感觉到她的惶惶不安,只能尽量的安抚。
那一晚,祝晓敏几乎没有阖眼,只是在陆明峥的怀里安静的躺着,所以,当第一次摇晃来的时候,她迅速的睁开了眼睛,推醒身边的陆明峥。
虽然不是震心,可是在同一条地震带上,云中地区的震感非常强烈。
陆明峥睁开眼的时候,吃惊的感觉到强烈的摇晃,听到了窗户变形的咔嚓声,很快明白发生什么,一下子翻身坐起来,拿了衣服给她,低声说:“你别慌,先把衣服穿上,我去把人喊起来,我们下楼。”
事到临头,祝晓敏反而变的镇定,点点头:“先叫小何。”
陆明峥点头答应,飞速套上衣服,等着一阵摇晃过去,冲去开了门,一边扬声喊着楼里的人,一边拍响对面的房门。
何兰芳被他喊醒,听到他喊的话,也吃惊的跳起来,手忙脚乱的穿着衣裳。
陆明峥又打开铁门冲了出去,依次拍响邻居们的房门,整个楼道的人被他叫醒,可是睡到迟钝的脑子,安静到诡异的夜,让他们不以为是真的。
这个时候,第二次摇晃来了,楼里瞬间乱了起来,许多人开门要冲出来,却又被摇晃的摔了回去。
陆明峥站在楼道里,扬声大喊:“大家不要乱,等这次摇晃过去,慢慢依序下楼,不要推挤,不要乱跑,带好老人和孩子。”一边喊,一边又冲了回来。
看到何兰芳出来,拉住她去了自己和祝晓敏的卧室,低声说,“楼道里乱了,你们两个先留在这里。”把何兰芳推到祝晓敏身边,自己搬起桌子架在两人上方,又冲了出去。
何兰芳早已经吓的心惊胆颤,急声喊:“陆同志,你去哪?”
祝晓敏抓住她的手,低声说:“别怕,他很快回来。”
何兰芳要哭了:“他……他应该先带你下楼的。”
在别人还没有醒来的时候,他可以顺利带着她下楼。
祝晓敏微微摇头:“我们不会有事。”
说话间,听到陆明峥疏散人群的声音,大人的喊声和孩子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楼道里是有序的脚步声。
只是,第三次摇晃又来了,楼道里又是一片惊呼。
陆明峥扬声喊:“靠墙坐下,不要动,楼道里窄,相对安全,千万别跑。”
声音又稍稍一静,跟着,陆明峥冲了回来,双手握住架在床上的桌子,抬头观察着房顶。
何兰芳带着哭音说:“陆……陆明峥,你进来啊,你……你站外边会被砸到。”
祝晓敏却一言不发,一只手抱住他的腰,一只手也紧紧的抓住桌腿。
陆明峥“嗯”的一声,却没有动,双手努力的稳定着桌子,不让它移动。
摇晃终于过去,陆明峥把桌子掀开,伸手扶住祝晓敏,向何兰芳说:“快,拿床被子,快下楼,可是别跑,别慌。”
“好!”何兰芳答应,一把抱起床上的被子就往门外走。
陆明峥用另一床被子裹在祝晓敏身上,扶着她快步往外走,快到楼梯口的时候,又一次摇晃再来,他拉一下前边的何兰芳,三个人靠墙蹲下,用被子护住头,努力稳住自己的身体。
摇晃过去,立刻又再起来,接着往下。
直到出了楼门,再没有摇晃,陆明峥吁一口气,见外头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人,把两人带到空旷的地方停下,低声说:“你们留在这里,不要到屋子里去,我去看看情况。”
何兰芳整个人还在颤抖,失声喊:“你去哪?”
陆明峥没有回答,已经转身冲回楼里。
祝晓敏脸色苍白,一只手死死的抓着何兰芳的手,低声说:“别喊他。”
人群从最初的惊惶渐渐平静下来,开始呼朋唤友,问还有没有人还没有逃出来,开始询问到底是哪里地震。
摇晃又来了,人群有片刻的安静,都惊慌的看着周围的建筑。
祝晓敏死死的盯着陆明峥进去的楼门,只觉得一口气喘不上来,双腿开始有一些虚软。
这里的楼太老了,至少有三十多年了,这样剧烈的摇晃,会不会塌?
她不知道,只盼着早一点看到陆明峥的身影。
还好,在一阵地动山摇之后,大地再一次平静下来,被拉成平行四边形的小楼又恢复了原样。
终于,陆明峥出来了,身上背着一个老人,还拖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后边一个女人踉踉跄跄的跟着。
“明峥!”祝晓敏忙喊一声迎了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陆明峥把老人放下,吁口气说:“我都看过了,这座楼里没有人了。”说着,又回头去瞧另一座。
祝晓敏抓住他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陆明峥回头看她,很快展出一个笑容,张手抱抱她,柔声说:“放心,我会保护自己。”
祝晓敏连连摇头,可还是放了手。
陆明峥冲进另一座小楼的时候,终于引起别的人的注意,几个小伙子也跟着冲了进去,两层的小楼分散开搜了一遍,只抱出一只吓的炸毛的小猫,再没有人。
院子的空地上,有人生了堆火,大家或远或近的坐在火边,等着黎明的到来。
有住平房的人趁着一阵摇晃过去,回去取了些食物和水出来,给大家分分,安定大家的情绪。
终于,在几次小的摇晃之后,天亮了,有人开始检查房子受损的程度,也有人去厂里找领导,询问之后的安置。
陆明峥回了趟楼上,收拾了一些东西出来,就在院子中间搭了一顶小帐篷,嘱咐祝晓敏和何兰芳就留在这里,自己去行署看那边的情况。
再之后,他不止带回了行署大院平安的消息,还带回了这次大灾的消息。
仍然是和上一世一样。
祝晓敏闭闭眼,抓着他的胳膊,轻声说:“明峥,再停一天,我们回村里去,我……我……”
她的心里乱纷纷的,想到扩建的知青点,想到在建的厂子,不亲眼看看,她不放心。
“好!”陆明峥点头,“这两天怕有余震,等过去我们就回去。”
何兰芳抓着她反对:“晓敏,你脸色不好,还是再去医院做个检查。”
祝晓敏沉默一下,点点头。
不错,这段时间,她的状态太差,她不想影响到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