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香囊呢?”二班第二名的男孩子不服气了。
他都没有。
难道只因为罗烨是老师的孩子?
可罗老师是走资派。
祝晓敏说:“罗烨的小香囊不是因为考试,你们看看就知道,他和别人的不一样,他一直在给我们学校帮忙,你们用黑板用粉笔,还有用纸用笔都是他发下去再收上来,还有擦黑板,扫地,擦桌子,都是他在做,那是给他奖励。”
“我们也会擦黑板,也会扫地,也会擦桌子。”男孩子不满的嚷,愤愤的盯着罗烨。
罗烨一只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小香囊,小声的抗议:“可是是我做的。”
男孩子怒视回去,大声说:“祝老师,香囊是给学习好的奖励,他什么都不会,凭什么有香囊。”
“那三个红色是奖励学习好的,他这个是绿色的,是奖励他勤快的。”祝晓敏说。
“红的给第一名,绿色的给第二名。”男孩子大声提议。
虽然没道理,可立刻引起另两个第二名的附和。
罗烨涨红了脸,一只手紧紧攥住自己的小香囊,也立刻说:“老师说只奖励第一名,没说奖励第二名。”
原本他是被孩子们欺负惯的,不要说没什么好东西,就是有,也往往很快被人抢走。
只是这个绿香囊他非常喜欢,说什么也舍不得让给别人。
“可是凭什么你有?”男孩子吼了回去。
“我……我……我的香囊,和你们没有关系。”罗烨紧张的反驳。
“你什么都不会,不配有香囊。”男孩子说的理直气壮。
“对对!”这一下不止第二名,别的孩子也都跟着附和。
读了两个月书,他们不止是会写字,还会背诗,走在村子里,腰杆都直了很多,可是从来没有见罗烨写过字。
“我……我……”罗烨涨红了脸,突然大声喊,“我会,我都会,你们才什么都不会。”
“罗烨!”罗亭渊急忙喊一声。
罗烨发现自己说走了嘴,一下子停住,回头看着罗亭渊,泪珠在大眼睛里滚了滚,忍着没哭出来。
他不想把小香囊给别人。
“罗老师。”祝晓敏喊一声阻止,看看罗烨,又看看别的学生,点头说,“嗯,大家说的也对,这次的香囊奖励的是成绩好的同学。”
“祝老师……”罗烨这一下真的要哭了。
罗亭渊看着心疼,却抿着嘴没有说话。
看着第二名的男孩子得意的昂起头,祝晓敏又说:“只是现在绿香囊只有一个,第二名却有三个,所以,这个绿香囊就算不给罗烨,也不能给第二名。”
那给谁?
大家都瞪大眼。
罗烨更急了,涨红一张小脸看着祝晓敏,实在不相信,那么喜欢他的晓敏姐姐会把他的东西抢走给别人。
祝晓敏又慢慢接下去:“我倒是有个主意,你们看要不要试试?”
什么主意?
孩子们都期待的看着她,非常想得到那个独一无二的香囊。
罗烨也咬着唇,紧张的看着她。
祝晓敏说:“罗烨虽然没有和你们一起上课,但是你们每次采风,他都是一起去的,对不对?”
“对!”孩子们点头。
祝晓敏又说:“每一次采风,我们都要学会背一首诗,对不对?”
“对!”孩子们又点头。
祝晓敏继续:“每个班学的诗都不一样,对不对?”
“嗯!”孩子们又点头。
祝晓敏说:“可是,苗老师也说过,要让你们互相学习,是不是?”
是啊……
这一下,孩子们没有说话,往别的班看看,只是点了点头。
祝晓敏可不管他们答不答,仍然说下去:“那我们现在就比比,谁背诗第一名,绿香囊就奖励给谁。”
这话说出来,孩子们一下子议论纷纷,很多人眼睛里就有些不确定,罗烨的眸子却一下子变亮。
每一个班,每个星期总会有一次采风,也就是说,会学一首诗。
可是三个班,就是三首诗,他们只保证学会了自己班的那首,另两首却没把握。
何况,到现在两个月时间,除去第一个星期没有采风的活动之外,到现在他们都出去有七个星期了,也就是说,一个班学七首诗,三个班,就是二十一首诗。
只是,祝晓敏也说了,绿香囊只有一个,不能奖励第二名,那除了背诗,也没有别的可比。
可要是不比,那个绿香囊就被罗烨白白拿走了。
有几个大点的孩子想着,自己虽然没有全部背会,可是不至于输给罗烨,立刻站起来答应。
祝晓敏向罗烨问:“罗烨,你要不要比一比?”
罗烨正要说话,就听罗亭渊喊一声:“罗烨!”
罗烨张了张嘴,终于沉默,低下头,手还是不舍的抓着香囊。
罗亭渊叹口气,向祝晓敏说:“祝老师,罗烨也不是这里的学生,不用比吧。”
“罗老师!”祝晓敏不同意的喊,“既然孩子们提出质疑,质疑的就不只是罗烨,还有我们做老师的公正性,既然他们要比,那就比一比,人不能总是畏手畏脚,总要为自己喜欢的东西拼一下,是不是?”
她知道,这些年,这父子两个活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并不敢让人知道他教罗烨读书。
只是,她也知道,上一世的罗烨,长大之后虽然功成名就,可是因为童年留下阴影,没有及时得到心理疏导,性格却非常孤僻,不愿意和任何人接触交流,她希望趁着这个机会,让他有所突破。
隐瞒罗烨读书的事,本来是害怕招祸,可是听到她后边的几句话,似乎若有所指,罗亭渊一怔,回过头,就见罗烨垂头站着的模样,小小的身体挺的笔直,孤傲倔强,却又像是承受了无穷的压力,心里又是一疼,终于点点头:“好吧,那……让罗烨试试。”
话说出来,其实心里还是有很多的不确定。
只是,儿子这个样子,突然就让他想到这些年他自己遭受的无数次批斗和折辱。
他曾经面对不公,也只能这么低头站着,没有抗拒的余地,现在,他要把这些加诸在他的儿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