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又行进两日,他们终于走到了隔壁县城。
城门口守着一队拿着武器的差役,一一查看进城人员的户籍,若发现不对之处立马上手扣住。
想着进城补点物资的车队也被拦住了去路。
无论宋父说什么,差役都不给他们一行人放行,嘴上只有一句话:“上头有令,非本县之人,一律不准入内。”
十来个差役将他们围住,不让他们靠近城门。其余人继续检查队伍后面其他人的户籍,查过是本县之人就将人放进了城。
又有一个车队被拦在城门外,一听到这情况,二话不说就调转车头打算离开。
宋父冲上前拦马询问,又指了指这边的车队,最后脸色难看的回来了。
“可是出了事?”宋村长带人上前询问。
宋父语气沉重的交代:“北方连月大旱,京城那边世家垄断粮食,多地百姓往南逃荒,圣上拿世家下手,北地三处王爷在世家的支持下反了。为防止叛贼进城,各地县城不收外地人进城。”
轰!
围上来的人纷纷脸色大变!
三王造反,百姓难逃?
这是要变天了?
麻婶一脸不知所措:“这该怎么办啊?大旱都还没过去,又要打仗了?这些大人物一点也不顾我们死活啊!”
宋屠夫娘不自觉的抓着儿媳的手:“我们,我们还走吗?其他地方都不收留人了,我们再往南走也进不了城。要不还是回去吧?好歹,好歹能有个地方待着。”
“北边乱了,南边没乱。咱们还是得往南走,不然要么得饿死,要么每家每户都得派人去打仗。几十年前那场仗,咱们村就回来两个人啊!两个人!”宋村长拐杖抖得很,但他还是很快做好了决定。
“我家不回去,我就一个儿子和一个孙子,他们没那个本事在战场上活下来。不是每个人都是我大哥和杜山他爹,我们收拾收拾东西赶紧往南走!”
宋屠夫点头:“我就是个杀猪的,没学过啥杀人的本事,去了战场也回不来。还不如带着家里人去南边碰碰运气,实在不行就在南边找个山里躲一躲,等安稳了再出来也成!”
“村长,我家听你的。现在世道乱了,我们待在一起才有可能活下去。”宋大牛出声。
宋族人纷纷开口喊:
“对!我们要活下去!”
“活下去!”
围着他们的几个差役也听到了这里的动静,立马将事情报给小队长。
小队长是早就知道这事的,自然不慌。
看这伙人声音越来越大,引的周围排队进城的百姓都有些恐慌,他立马上前驱赶这群人:“去去去!到边上去,别待在这里!小心我们刀枪不长眼!”
面对差役的大刀,宋村长招呼大家往边上去。
这时候跟当差的起冲突,可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刚才有财说的事情大家都听到了,我家是不会回去,你们自家商量商量,商量好了再跟我说。”
宋村长说完就带着儿孙查看自家车上都还有什么东西,想着待会儿想办法到城里买点东西。
宋父回来时,宋家几人心里都想好了。
“咱们也往南边去,不能去打仗,一个都不能去!”宋母情绪十分激动。
看到这个模样的宋母,宋楠上前拉着她的手,不知为何,宋母手都在颤抖。
从一到这里,她就知道打仗这事是早晚都会发生的。
天灾来临,生产力低下的时代没法让百姓安稳的度过这段时期,那些心思诡异的人也会找准机会为自己谋划好处。
做这些事情都需要理由,但找一个理由十分简单。
它可以是某地一块巨石上一夜之间出现似是而非的文字;可以是三王为拯救受苦受难的百姓;也可以是上天认为如今圣上不配为圣,降下天罚才连月大旱……
但这些都不是宋楠他们这些底层百姓需要考虑的,他们需要考虑的只有该怎么在这乱世活下去。
宋楠开口:“不管打不打仗,我们都往南走,那边才有活路。”
“是爷…他说的吗?”宋柏抬头,激动的看向宋楠。
在家人注视之下,宋楠点头了。
如果这样说,他们才能相信,那就让她扯着宋爷爷的虎皮装一装吧。
这下,宋父也没有开口和他们商量,直接转身跟宋村长说他们一家子的打算。
很快,车队所有人都做好了决定,一致决定往南走。
宋村长招呼:“有打算进城买东西的人吗?我想着凑点银子给门口的差役,看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好几家人举起了手,其中有三家是宋族里没有买牛的人,他们现在想买头牛回来。
这时候,再不买牛,就跟不上队伍里。
有打仗的威胁,有牛车的人自然是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走走停停等着他们跟上。
买牛,必须买牛!
八户人家凑了三十两银子出来,交给宋有福和宋父,由两人带着几个小伙子一起去城门口和守着的差役协商。
其他人家在自家的车边唉声叹气,想着以后的出处。
车队里唯一不慌的人只有宋楠。
连两岁的宋汐都知道打仗要死人,她安安静静的待在奶奶身边,不给大人们添乱。
“不行!绝对不行!”
宋柳的声音从车厢里传来,宋家人都看着这边,可隔着帘子也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
车里不是只有四哥和四嫂吗?
宋楠记忆力,四哥从不会跟人红脸,也没有这样与四嫂说过话,更别提现在的四嫂怀着身孕。
怀孕!
宋楠好像猜了什么……
果不其然听到里面又响起四哥的声音,可声音有些哽咽:“不能打,孩子我们留着,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出意外的,一定不会。”
轰!
宋母条件反射站起身,宋楠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让她上前。
宋楠知道宋母最是不喜欢听到这些话,当初一把年纪怀了她,也没有想着把孩子打掉,而是拼着命把她生了下来。
如今听到四嫂想把孩子打掉,她怎么可能坐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