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淳儿将食盒打开,将一块桃花酥递到了黛玉嘴边。
“来,玉姐姐,先试试,如果好吃的话再给你拿一块。”
说完,淳儿也拿了一块桃花酥,咬了一口,细细品味着,脸上浮现了满足之色。
“嗯......真香啊!”
“姐姐喜欢就好。”淳儿笑眯眯道,嘴角还留了一小块糕点残渣。
“淳儿最会哄姐姐开心了。”黛玉笑了笑,拿着手绢轻轻帮淳儿擦了擦嘴。
淳儿谢过,站起了身,边吃边在殿中走着绕圈,只说这是自己新想出来既不耽误吃好吃的,又不会长胖的好方法。
黛玉见状,一开始想说这容易有灰尘落在食物上,后来想想还是把话憋了回去。若是云妹妹,就算是有灰尘落下,估计也是不会在意的。淳儿的天真烂漫在这后宫里只怕也是独一份了,何必让这么多条条框框拘束了她。
“好了淳儿,走了这么久仔细伤了膝盖。”
“诶,玉姐姐,我真羡慕你,那么纤瘦,美得像赵飞燕一样。”
“你个促狭鬼,还说我是赵飞燕。莫非你这个小馋猫想做杨贵妃不成?”
“姐姐你这嘴可太坏了。”
“好啦好啦,走热了吧,看你满头的汗,快尝尝小厨房新做的银耳莲子羹,让他们用文火煨了一个时辰,定然又香又糯的,我还让紫鹃特意给你多加了一勺糖。”
淳儿接过,巩红彩五福六桃花口碗里绽放了两朵银耳并五六颗莲子,还有几颗橘色的桃胶,光颜色搭配就让人食指大动。迫不及待尝了一口,果然香甜入味。银耳滑嫩,莲子软糯,喝下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盈盈润润的。
“玉姐姐,这莲子羹真好喝,可以再给我一碗吗?”
“你都这么说了,姐姐还能舍不得给你吗?”
淳儿一连吃了三碗,再过会就是晚膳的时间了,黛玉怕她积食便不再给她吃了。
“桃花帘外东风软,桃花帘内晨妆懒。 帘外桃花帘内人,人与桃花隔不远。
东风有意揭帘栊,花欲窥人帘不卷。桃花帘外开仍旧,帘中人比桃花瘦。”
“玉姐姐,这是你写的诗吗?”黛玉抬头,原来是淳儿在她的桌子上看到了她写的诗稿。
“妹妹别看,这是姐姐闲来无聊,涂鸦而已。”黛玉不禁羞红了脸,从淳儿手中夺过了诗稿,塞到了桌边的抽屉里。
原来,是黛玉重生后,想起去世前被自己焚毁的书稿,总有些心心念念地舍不得。闲暇之余,不仅自己写的,所能记起的姐妹们的诗作,宝钗的,湘云的,探春的……都被她一一誊写了下来。
虽说上一辈子,身边的她们是已经注定的故事,但也是她亲身经历过生活过活生生有血有肉生命,她实在不忍心只用一句判词就限定了她们的一生。
“想不到姐姐除了会弹琴,竟然还有这么好的文采,淳儿以后要赖着姐姐……啊……”
话音未落,淳常在突然就变了脸色,捂着肚子撑在了桌边,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脸上瞬间失了血色,嘴唇也泛起了不正常的灰白。
“淳儿,你这是怎么了?”
“玉姐姐,我肚子……好疼……”
黛玉连忙和紫鹃扶起淳儿:“红豆,快去给你家小主请太医;菊青,你去和富察贵人说一声。”
“淳儿,没事,可能只是吃坏了东西。你先喝点热水暖暖脾胃,太医很快就来了。”说话间,菱角就端了一杯热水来,可淳儿疼得只喝了两口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玉姐姐,疼……”淳儿咬着牙关,紧紧抓着黛玉的手,“姐姐你不要走,我好害怕。”
“好淳儿,姐姐不走,姐姐就在这里陪你。”黛玉的手被抓得生疼,却也不敢松。她细细地想替淳儿擦干头上的汗珠,却怎么也擦不完似的,急的她不由得又落下泪来。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黛玉回头,只见进来的是一位面生的太医。他左不过二十四五的模样,身长玉立,面白无须,一对眸子如寒星点点透着凌厉,但整个人却还有着一股读书人特有的书卷气息。
“微臣太医院章佳勒泰,见过玉常在。”
黛玉有些迟疑,抬头却看见富察贵人身边的桑儿跟在章佳勒泰后面进了门,微笑着行礼:“玉常在万福,章佳太医是我们小主的远亲。虽然进太医院时间不久,医术确实信得过的,请小主不必担心。”
黛玉心下了然,这也许是富察贵人的投桃报李。
“章佳太医快起来吧,过来看看淳常在怎么回事。”黛玉引着章佳太医到了床边让紫鹃照看淳儿,然后就出来对桑儿说,“替我谢谢你们小主。我知道她最近不喜人,就不过去了。”
“多谢玉常在体谅,我们小主自醒来以后情绪一直不好,延禧宫里的事情还是麻烦玉常在多多照顾了,奴婢就先告退了。”桑儿行了个万福,便匆匆退下了。
黛玉回了内殿,见章佳太医眉头紧锁,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就知不好,心有戚戚地问:“章佳太医,请问淳常在她怎样了?”
“回玉常在的话,从脉象上看来,淳常在应该是服食了一些大寒之物,因为小主有了差不多一个月的身孕,所以引起了胎气震荡,腹痛难忍,现下有了小产的迹象”
“什么?淳儿有了身孕?”黛玉心下算了算日子,恐怕就是淳儿第一次侍寝的时候怀上的。这下就不是她能做主的事情了。
“紫鹃!红豆!”两个丫头连忙小跑了过来。
“找两个脚程快的小太监,一个去养心殿禀告皇上,一个去景仁宫禀告皇后娘娘。就说淳常在有孕误食大寒之物,现下胎气不稳可能要小产了。快!”
“是!”两个丫头福了福,一刻不敢耽误跑出去了。
然后黛玉转过头,定定地看着章佳勒泰说:“章佳太医,你如实告诉我,这个孩子还能保吗,若是保会怎样,若是不保又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