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姜婳的才恢复些理智,绯红的眼眸盯着萧南道:“你说!”
萧南的大拇指摩挲着姜婳的眼睑:“我想与你在樱花树下过生辰,我想与你在悬崖边上看日出,我想与你雪中共白首,我想……就这些吧,婳婳,可以答应我吗?”
萧南尴尬一笑。
刚才说三个条件太少了,早知道就该多说一些,我还想与你一起做的事还有许多,许多呢。
姜婳看穿了萧南的心思,抬手轻轻的把他的手拿下来握在手中:“本宫,都答应你,不过,你这算什么条件,这些事本就是互相倾慕的人应该做的呀!本宫可以再许你条件三个,想好了再说与我。”
萧南,等了了朝堂上的事,等山儿能撑起这片江山,你想要的,本宫一一满足你。
我们的日子很长,不止日出,还有日落;不止阳春白雪,还有枫林尽染;你喜欢的景致,本宫都会陪你去。
萧南脸上的笑意递增:“好!”
“殿下,属下拿到了,我们快走吧!”刀义已经取了墓主人的尸骨,整叠了放进包袱中,小心翼翼的背在背上,站在他们身侧。
萧南的伤经不起耽搁,必须立马出去找人医治。
刀义准备上手扶萧南的时候,姜婳直接把人背起来,把图纸交给刀义:“你前面带路。”
“婳婳,我沉吗?”萧南在姜婳的耳边小声的问。
“问我这样的问题,你真的是傻瓜,比江山社稷都重的人,你说背在背上沉不沉?”在姜婳听来,萧南声音气若游丝,她催着刀义快走。
几人刚跨出这里的墓室,石门缓缓关闭,脚下突然开始晃动起来。
“怎么回事?”
姜婳稳住身形,刀义也跟着四下查看。
这时,几人才在扶着墙的吴氏手中发现一把玉质琵琶。
她把墓中的东西带出来了!
“把东西放回去!”姜婳大声喝道。
先前注意力没在她身上,这女人什么时候拿了东西带出来姜婳跟刀义都没有注意到。
“殿下,墓门打不开了!”刀义上前按了数次机关,直到那按钮掉下来,墓门都没有丝毫反应。
墓中的金银钱财如果要取出来,得先破了设定的机关才行。
吴氏从里面带了东西出来,打破了平衡,这一半的墓估计是要塌了。
“快走!”
姜婳背着人,依然健步如飞,萧南在她耳边小声的重复着脑子里系统给的提示,怎么走更快更安全。
刀义上前扶起吴氏,勉强可以跟上姜婳的脚步。
在一阵落石、塌陷、摇晃中,几人艰难前行,背着萧南的姜婳也只能努力稳住身形。
快要到出口时,身后的吴氏崴了脚,在头顶的大石头落下来之时,抬手把扶着自己的刀义推开。
“啊——”大石压住了她半截小腿。
任凭刀义如何努力推、抬,那大石头纹丝不动。
姜婳飞出洞口,把萧南放在安全的地方,快速返回去帮忙。
因为那大石头实在是超出了两人的力道范围,好不容易搬起来一点点又砸回原位。
吴氏咬着牙,脖子上的青筋和两鬓的青筋凸起,她嘴唇被咬的没有丝毫血色。
她猛的伸手握住刀义的手臂:“你们快走,不用管我了。”
说着,她把那封信拿出来:“帮我找到他,交给他,吴千里,他的膝盖窝里有一颗痣,快走,快走啊!”
姜婳还在努力,刀义已经起身,对着吴氏行了一礼,立马把姜婳拉开:“殿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吴氏脸上带着笑,断断续续的念着:“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千里,仁清,我好想你们呀!”
刀义跟姜婳前脚刚出洞口,后脚落石把洞口堵住。
看见人出来,萧南悬着的心才落到实处。
紧接着,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琵琶音。
几人盯着洞口心绪复杂。
是吴氏,对几人的感激,也是对自己的道别。
她抱着从墓地里拿出来的琵琶,弹起了昔日自己最擅长的曲子。
或许是因为许久未弹生疏,也或许是手的原因,有些音调弹不太准。
“抱歉,刚才看见这把琵琶我实在是没有忍住,它与我那把双雷实在是太像了。这是除了仁清以外,陪伴我最久的伙计,我太想念它了。”
弹着弹着,她似乎看到周围的嘈杂危险褪去,自己仍旧在献艺的舞台上万众瞩目。
台下叫好声一片,人群中有一公子,翩翩而立,目光是那么的温柔崇敬,一下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莞尔一笑,娇羞的微微侧头,琵琶掩面。
“在下吴仁清,方才唐突了,只因姑娘琴音人间难得,在下,在下……”
公子紧张的语无伦次让她低低的笑出声来,她还从未见过这般的人,比起那些只知道砸钱言语行径粗糙的大户,还真是别致。
转眼,这公子喜袍加身,是她看过这世间最俊俏的郎君。
他宽大的手掌抚上她的脸来:“旋儿,这辈子能与你喜结连理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如果有来世,你是否还愿意嫁我为妻?”
她干涸浸着血色的唇缓缓吐出三个字:“我、愿、意!”
公子开心的把她抱起来转圈,整个空间都荡漾着他们的欢声笑语。
恍惚间,那公子朝她伸出手来:“旋儿,我来接你了,以后再也没有人螚把我们俩分开,从今往后,我们形影不离,可好?”
这一刻,仿佛所有的苦、痛都消失不见,她慢慢把自己的手放入他宽大的手掌心:“好!”
她的脸上终于荡开一抹幸福的笑来。
.
里面的琴声戛然而止,站在外面的刀义揪紧的神情突然顿住。
系统带的这处出口最近,但是与赵武王起他们的出口不在同一处。
姜婳早已经背着萧南跑远。
愣神几秒后,刀义对着里面拜一拜,转身去与大家汇合。
.
萧南是在一阵颠簸摇晃中醒来的,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入目是马车的内饰,抬眼是姜婳美轮美奂的下巴。
姜婳自然的低头:“你醒了!我让人温了粥,你喜甜还是咸?”
“甜咸都无所谓,我喜,你喂我!”
自从两人敞开了心扉,两人之间的相处更加自然起来。
姜婳压住上扬的唇角,把萧南扶起来靠坐着:“这样看来,你是没事了。”
她屈指在马车臂上轻叩:“鱼粥。”
很快,车帘掀开,车辕上的刀义递了一碗粥进来。
他朝着里面看了一眼,见萧南与他笑着点头,他眼中的担忧才悉数放下:醒了就好。
每一勺送到萧南嘴边的粥姜婳都试好了温度:“萧南,我从没有见过你这么傻的人。”
傻到全心全意,傻到可以为我牺牲自己。
“婳婳,你怕是不知道你有多好,为了你,当然什么都值得。”转念萧南又道:“如果婳婳真觉得我傻,那以后对我再好一些,保护我再多一些,好吗?”
“你要是再这么傻下去,神仙也保护不了你,以后遇到危险,不管让你陷入险境的那人是谁,记得首要是保全自己!”
萧南盯着低头吹粥的女人,嘴角噙着笑:可我怎么舍得伤你分毫啊!婳婳!
等女人把粥递过来,他才道:“知道了!”
萧南把一碗粥都吸裹入腹,又要了一碗。
姜婳吹着第二碗的时候,道:“你才刚醒过来,其实不宜吃的太多。”
萧南把碗和勺子接过来,一边搅拌一边吹:“谁说是我吃了。”
她满脸的疲惫,眼中红血丝交错,一看就是许久不曾合眼。
系统说他昏睡了两天,姜婳从请大夫看病起,就一直守在他身边,连饭都没好好吃过一顿。
他吹了一勺温度适宜的递过去:“张嘴,现在换我来喂你!”
马车外的刀义听见里面的对话浅笑着摇摇头。
先前殿下给萧南喂粥,他以为是萧南抬不起手,原来……
呵~
殿下,变了!
“宣州的事都处理妥当了?”萧南送了一勺粥入她口中。
红唇包着雪白的小勺轻轻一嘬,吸溜~
一勺粥滑进了她的口中。
萧南喉结滚动,视线落在她一张一合的唇上:“证据充足,该抓的抓,不过让樊达和吴有田跑了。赵武他们押着重要的人证物证先行,我们慢些走,不急。”
不急?
肯定是因为我的伤势,耽搁了她的行程。
系统说,吴仁清服毒自尽在他的寝房之中,刀义跟姜婳做了申请,把墓中吴氏的尸身挖了出来,与吴仁清的葬在了一处。
那墓主人的尸骨与那老婆婆的相邻,也算是了了老婆婆的忠心。
“其实,我不怎么疼,都城事务繁杂,你还是快些回去的好。”
眼看一碗粥见底,马车车轮从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碾过,本送到姜婳嘴边的粥洒了些出来,唇角,衣衫上,到处都是。
姜婳伸出舌头把粥卷了进去,萧南立刻拿了一旁的绢布给她擦拭。
从唇角、下巴、一路向下到快到胸口。
萧南的手腕突然被人握住:“再往下你就死定了!”
视线落在她被晕湿的高挺上,萧南委屈极了:“我只是想帮你把衣服擦干净而已!”
如果婳婳嫌弃绢布,那用我好了。
他慢慢放低身子,试探的盯着她艳丽的美眸缓缓张开唇瓣。
突然,马车又剧烈的摇晃一下,萧南整张脸都埋了过去。
她身上那种特有的馨香在鱼粥的对比下发挥到极致。
他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其中的Q弹爽滑来。
耳尖红的能滴出血来。
姜婳大喝一声:“刀义!好好驾车!再晃来晃去,罚没你一月的俸禄!”
说完,她揪着萧南的耳朵:“你要赖到什么时候!”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这不是身上有伤吗?哎哟,好疼呀!”
外头响起刀义的声音:“殿下,真不是我故意的,这段路坑洼凸石甚多,恐怕需要重新修整了!”
姜婳见萧南疼得皱眉,放了手,拿了绢布过来把胸口和怀里的粥渍慌乱的擦了擦,又喝道:“如果再晃,那就把你所有的俸禄都娟过来修整道路!”
刚挥起鞭子打算落在马屁股上的刀义默默把手收了回来:………………
不过是晃了两下,殿下为了萧南就要扣光我所有的俸禄!
殿下,真的变了!!!
鬼知道姜婳在心中默念了多少遍‘他还小’、‘他还有伤在身,不能大动干戈’之类自我麻醉的话,才把视线从萧南那张勾人的脸上挪开。
她勒令萧南离她远些,不许说话,不许动!
自己则拿了旁边的书开始翻阅起来。
这些书是刀义为萧南准备,怕他路上烦闷时用的。
哪知道一翻开,全是一些故事情节大胆激荡,描写相互爱慕的野书。
那上头的文字描绘得惟妙惟肖,很难不让人连想起那晚。
烦躁的合上书籍丢在一旁,她闭着眼睛默起太傅曾授的课业来。
萧南的视线在那书籍和姜婳泛着红晕的脸上来回看了看。
他伸出两只手来,隔空把如此模样的姜婳框起来,偷偷的抿唇:“我有一事,殿下融禀。”
姜婳眼皮下的眼珠子滚动,未曾掀开眼皮:“说!”
萧南隔空假装勾了她的下巴:“宣州发生这样的事,跟朝中某位脱不了干系,但如果一州太守的权利没有这么大,这样的事恐怕不会发生。且,更有利于管理!”
现在的一州太守权力相当大,行政、军事、司法一把抓,还能自行聘任下属,至少相当于现在的省委书记兼省长,还要加上省高级法院院长、省检察院检察长。
姜婳猛的睁开双眼,萧南慌忙把手从半空中收回来,局促的放在身侧。
她的眼睛瞄着他的眉眼五官:他竟然与我想到一处!
以前在都城光是想着如何应付那几个老东西。
这次要不是出了宣州这档子事,她段时间内还真想不到这上面来。
削弱各地太守的权利,以免他们继续圈地为营,把权利收回来握在手中,不给任何有图谋不轨的人可乘之机!
姜婳嘴角假意露出一抹苦笑:“前朝留下来的制度岂是这么容易说改就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