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来,竖起耳朵:“愿闻其详。”
“曾经有个风水先生说过,我阳气过重,想要官运亨通长久,太守夫人的位置就不能悬空,一阴一阳万事才能平衡掣肘。历任新夫人不是想得到的太多,就是不听话不配合,老天都看不过眼,才收了她们。”
“……”切,还以为真的会把来龙去脉告诉我,整半天又是忽悠。
萧南站起来朝着外间走:“天色不早了,大人就寝吧。”
吴仁清眸子慢慢灰暗,一声不吭的走到床边睡下来。
第二日,萧南应吴仁清的要求去扫街。
花光了太守大人三个月的俸禄。
路人一边感叹新夫人得宠的同时,也在等着看看,这一位能活多久。
这是刀义去取新消息的时候在路边听到的。
在酒楼大厅歇脚的萧南看见刀义进来,对着他招手:“这边。”
“你可大火了!”刀义坐下来,把手中萧南要的资料递过去。
萧南接过来四下观察,发现没有人盯着自己,才把纸条展开来瞧:“不要命的嫁到太守府,我不火谁火。”
纸条上是有关吴仁清发妻的一些消息。
“地下钱庄专门为你开设了赌局,活过七天、半个月、一个月、三个月的应有尽有。越往后走,赌注越大。”
刀义拿起筷子,就着桌上的菜,随意的吃着。
“这不是赚钱的好机会吗,你去,每个赌局都买活不过,赔率五千,赚到的钱我俩平分。”萧南把腰间自己的钱袋子拿出来放在刀义面前。
作死嘛,他会的很。
刀义打开一看,差点被里面的金色晃瞎了眼:“你哪来这么多金子?”
“咳,殿下给的!”萧南轻咳一声,心虚的低下眉眼继续看消息。
刀义把钱袋子收过来:“那不行,既然是殿下的钱,那输了你赔,赢了得把这钱给殿下才对。”
萧南抬头看了不会转弯的刀义一眼:这家伙怎么用一种看败家娘们儿的眼神看我。
“你赶紧吃了过去吧,下午我去前面那家书肆等你。”萧南手中的消息已经看完。
这上头说吴仁清是穷小子,靠的是妻子在青楼里献艺赚钱供他读书考取功名,高中后,吴仁清返回去兑现承诺,两人成亲后一直琴瑟和谐,还育有一子,变故出现在吴仁清被权贵的女儿看上的那一天。吴仁清亲手杀死发妻,权贵之女也因为看到了吴仁清的残忍而放弃了他,儿子也是在那段时间走丢的,就这样,他孤寂了半生,在调任宣州太守之后,开始续弦。
萧南嚼着菜,突然顿下来问对面快干完一碗饭的刀义:“这消息准确吗?”
“是老爷花重金在日楼宣州分楼买的消息,按理说应该不会有错。”刀义腮帮子鼓鼓的,最后一个错字时,一颗饭粒飞奔道萧南左肩。
气氛尴尬了一会儿,萧南抬手把饭粒拿起来塞回刀义的嘴里:“以后别这么激动。”
刀义嘴唇紧抿,点头后跑了出去。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萧南的视线在刀义消失后收回来。
日楼收集天下消息,时常能打探到外人不得知的隐秘。
但他发妻的事真的是这样吗?
吃完饭,萧南来到前面的书肆。
老板看上去温文儒雅,一身的书墨香,萧南进去他笑着迎了上来:“夫人是打算选些书籍阅览,还是想买些字画赏玩?”
萧南微微颔首:“皆可。”
这时,门口又进来一位客人,老板让萧南自己逛逛,又看中的他给萧南折扣。
老板快速迎去门口:“贵客降临,小店蓬荜生辉。”
萧南转头看去,门口的客人一把折扇握在手中轻轻摇曳,目光与萧南对视时微笑着点了下头。
姣好的面容和偏偏风流的气度让书肆里的一些少女心中躁动,特别是与其对视之后,还脸颊微微发热。
认出来人,萧南眉头微颦,实在是给不了祈川什么好脸色。
偏偏这人认出了萧南,走到他面前来,礼貌的邀请他上二楼共赏书画。
羡煞许多女子。
楼上,一副鱼咬莲花的书画前,祈川讥讽道:“没想到啊,吃了利阳散你也能毫发无损,继续受她青睐,不过你有没有考虑过,她也许只是看中你的美貌,利用你罢了。”
萧南反嘲:“可惜你生的不如我,她瞧不上你。”
祈川收拢折扇,指尖在那条鱼的脑袋上摸来摸去:“有什么可惜的,女子若是真心喜欢上一个人,是不会让他拿生命来看玩笑,更不会任由他离自己这么远。”
“说吧,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萧南懒得跟这不懂情爱的傻逼玩意儿较劲儿。
“我能有什么目的呢?男女皆可的太守夫人!”祈川见萧南脸色沉了几分,笑着转身爽朗的道:“老板,把这幅图包起来,送给这位夫人了。”
“等等!”萧南见一旁的书案上有笔墨纸砚,走过去花了两分钟也画了一幅图。
“老板,把这幅图装裱起来,送给这位公子!”
赚钱的事,老板手脚是麻利的,只是当他看到这图画的是什么的时候,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难看。
“还不快去!”萧南催促。
不一会儿,那副苍蝇跟狗玩耍的图呈现在祈川的面前。
祈川的脸肉眼可见的垮下来。
拂袖扭头就走。
萧南这画的简笔勾勒的,虽然潦草几笔,却生动形象。
“老板,派人给他送府上去,与他如此相像的画作,挂在他床头可尽数彰显他的气质。”
走到门口的祈川正好听见萧南的话,转头瞪了楼上一眼:“你给我等着!”
外头的下属看见楼主吹胡子瞪眼的出来,跟在身后大气都不敢喘。
祈川自言自语宣泄自己的情绪:“呵~嘲讽我是吗?看你还能张狂到几时,宣州的秘密不是他一个萧南就可以解决的,我等着你们命丧黄泉的一天!”
下属不禁回头看了书肆一眼:楼主不是来买画吗?被谁气成这样,就出来了,也不见个血?
往日在楼中,若是有人惹了他,是活不过下一秒的。
怪哉!
下午刀义过来之后,萧南挑选了几本书直接回府。
“你给我干嘛?”刀义抱着那几本名字怪异的书籍,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几本书是我帮你挑选的,看了之后能增长许多必要的知识。”萧南拍了拍刀义的肩膀,肯定的点了点头。
刀义随便翻了翻,全是些无所事事的故事杂书,“我不要。”
“哥,你听我的,看,绝对有好处。”萧南话音刚落,外头的丫鬟来禀大人回府了,正往这边赶来。
吴仁清进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下午在书肆,萧南没有拿走的那副画。
“听说是一个翩翩公子送给你的。”
“在我眼中,大人与他都长一个样,为了大人的名声,我才没有把东西拿回府。”萧南好不客气的接过来随手递给刀义,示意他拿去烧掉。
吴仁清怒目:“本官纵容你上街肆意花销,并不代表纵容你做有伤风化,有损太守府颜面的事来,你不清楚自己现在的位置吗?还敢跟外头的男人搭讪!”
“看来,你也是不能留了!”吴仁清丢下这句有深意的话出了房门。
夜晚,刀义告诉萧南:“我们买回来的好些东西,吴仁清都让人搬去了柴房,我觉得他可能是找到借口要行动了!”
萧南突然有一种意外即将来临的感觉。
“要不从今天开始,我来替你,就对外称今日上街染了风寒,长了传染的人的水痘,以面纱示人。”刀义神情严肃。
萧南知道刀义是想替他挡灾,玩笑的道:“你这不是死法都给我找好了!”
“这时候就别开玩笑了吧!”
刀义盘算着殿下对萧南的喜爱程度,自己死了不算什么,若是萧南有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设想啊。
“不用担心,我并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么羸弱,如果真的有事,你在旁接应不就好了,况且太守府外,这么多我们的人。”萧南脱了鞋上床,看上去松快得很。
如果吴仁清真的打算要放弃他这颗棋子,那就是说他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可是……”
“不要可是了,去睡,养足精神,才能更好的随机应变。”
这夜,萧南睡得迷迷糊糊的,又听见了女子的哭声。
这次,他没有叫醒刀义,侧耳仔细听去的时候,那声音又没有了。
翻身坐在床边,萧南等了好一会儿,依旧什么声音都没有。
昨夜吴仁清出去之后就没有回府,清晨,萧南在刀义的陪同下来到柴房门口。
守门的兵士挡住萧南的去路:“太守大人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能靠近柴房一步。”
“放肆,你是不认识这是谁吗?”刀义接着道:“仔细你们的手脚,夫人想让你们断几条就断几条。”
“退后!”兵士大声喝道,甚至还半抽佩刀。
“听府里的下人说,我昨日买的东西全都进了柴房,这会儿里面有一样东西是我马上就要用的,你让我的丫鬟进去拿出来。”萧南脸上写满了不快。
那些兵士半点情面不留,伸手推着萧南和刀义离开。
见状,萧南立即哭闹着控诉这些兵士该拉下去重责,“天底下没有你们这样对待主人的,我今天就是要把东西拿出来,你能奈我何,一一,进去!”
兵士见状,竟然直接抽出刀来,毫不犹豫的砍了下来。
刀义假装崴脚朝着萧南这边扑,才躲过了一截。
这边的动静不小,惊动了在府里的拾元。
“发生了什么事?”
萧南立刻哭哭啼啼的上前:“拾大人,我只是让丫鬟进去拿个要用的东西而已,这些兵士就要砍杀我俩,我这个太守夫人比这些奴才还不如吗?”
萧南皱着眉头,一双黑眸里不断的聚集水波,一滴一滴的往下掉,看得拾元心生保护。
他上前与那些兵士说了些什么,转头叫刀义:“一一姑娘,你跟我进来。”
刀义跛着,慢吞吞的跟着拾元走了进去。
很快,他拿了一套发饰出来。
萧南擦了擦眼泪:“多谢拾大人。拾大人,若是明日我又想起来要什么,可以让一一过来取吗?”
拾元从台阶上走下来:“我去找大人商量着,看能不能把夫人的东西搬出来。”
萧南眼眸一转:“对嘛,哪有喜欢的东西放柴房的道理,放在我屋子里,日日看着,才会开心。”
一主一仆回到房间,刀义把门关上之后,来到萧南身边给他戴发簪。
小声的在萧南耳边说:“柴房密密麻麻的摆满了箱子,跟上次的夫人所用的陪葬箱是一模一样。”
萧南把玩着一只步摇:“可有看到里面的东西了?”
“箱子很大,但是我们买的东西只熙熙攘攘的在上面铺了一层,箱子肯定有暗格!拾元全程盯着我,我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就打开了几个箱子看了看。”
“所以,这些陪葬的箱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萧南想了一会儿,转头道:“不然,今晚我们火烧柴房,他藏得紧,不让我们看,我们烧。”
“可是柴房周围都有人值守,别说放火了,放只苍蝇可能都进不去。”
萧南无所谓的摆摆手:“诶,太守府的地形我早就烂熟于心,一会儿,我算计出柴房离院墙的距离,找出几个点,你下午出去让李公公带几个箭术精准的和几个轻功了得的,出其不意,干完就跑,只要能在五个呼吸内完成操作,这事就成了。”
毕竟那些内力深厚的和尚还没有过来办法事,高手不在,危险系数大大降低。
刀义定定的看着萧南,随即认可的点点头:烧柴房这样的好办法,我先前怎么没有想到。
中午的时候,有许多商家送来了不少好东西,据丫鬟们说,都是太守大人买来送给夫人的。
萧南是一眼没瞧见这些东西长什么模样,又全都进了柴房。
萧南无所谓:送进去,都送进去,反正多多益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