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先前说话那名御前公公笑眯眯的看着他:“你这小崽子要走狗屎运了!”
萧南后退了两步,总感觉这人的笑有些阴恻恻的。
没理身后的人,萧南跨下书房前的台阶,仰头虚着眼睛看了看日头:我这,算是成功留下来了吗?
还没走远,萧南就瞧见先前擒住小胡子的那个侍卫朝着这边走来,应该是有了答案。
原主的记忆中,小胡子家中遭灭门,被人挑唆,认为杀人的幕后凶手是长公主殿下,他不惜用这种绝后的方式接近姜婳,为的就是刺杀她。
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小胡子钻进‘杀了姜婳为全家人报仇’的字眼里,傻的被人利用,毁了一生。
这晚,萧南被人安排在御前公公住的小院偏房里,刚准备歇下的他房门被人敲响。
“小南子,是我。”御前公公李重的声音。
萧南拉开房门问好:“李公公吉祥。”
李重笑眯眯的盯着萧南看,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咱家,在殿下面前做个跑腿儿伺候笔墨的。好好当差。”
萧南转身拿了桌子上的茶杯一点,那杯子的身价就从地上翻到天上去。
把这金茶杯塞进李公公的怀里,“托公公的福,我以后一定好好当差,这东西我留着也是糟蹋,不如放到公公这里,也能显出它的价值。”
李重握了金杯的时候放进袖子里:“你这小子,倒是机灵,那我就多句嘴,往后啊,该长耳朵眼睛嘴巴的时候,我们可以长,不该长的时候,千万不能长,你明白吗?”
萧南:“明白,多谢公公提点。若公公能多说些殿下的喜好,我伺候起来会更顺手。”
李重了然,聊了个真真假假,又给萧南说了些宫里的注意事项,才笑眯眯的回去。
拐角地儿,他把萧南塞给他的金杯子拿出来,递给等在那里的姜婳,小声道:“殿下,这小子一看就心思不纯,给我这么重的礼打听您的喜好,肯定是憋着什么坏。一个卖身进宫的小黄门,哪里来这么值钱的物件。”
偷的?抢的?还是他身后的人给他专门行贿的?
李重在姜婳面前全然没有那种让人看了不舒服的笑里藏刀,倒像是个八卦的告状小能手。
纯金的杯子落在姜婳的手里观摩了一阵,她突然朝着身侧的黑夜里用力一甩,咚的两声响,有什么重物从那边的树上掉了下来。
李重的拳头放到嘴巴里咬着,身后的风行上前查看之后,有另外的侍卫把那坨被砸晕的人抬下去。
风行:“殿下,需要加强守卫吗?”
金杯子又重新回到姜婳的手里,她用李重递上来的手绢,把金杯子上的血渍擦了擦:“若是把长乐宫防守的固若金汤,他们还怎么送人进来对我下手?”
顿了顿,她把手里的金杯还给李重,离开了小院。
回主殿的路上,风行把青云台那位的底细如实报给姜婳。
她夺目的红唇轻启:“霍大人也是舍得,亲外甥也舍得送进我这狼窝;对了,那几个小黄门的底细查的怎么样?”
“他们三个都是新进的小黄门,负责宫里的洒扫搬运。那个自称叫南风的本名叫萧南,原本是流入京城的难民,被文太傅的嫡幺女文锦救回了太傅府,几个月之后卖身进宫;那个叫胡小天的……”风行的话一顿,接着道:
“殿下可还记得三年前京郊胡家的灭门惨案,当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江湖上的红日楼,那个姓胡的小黄门一门心思认定了您就是这件事的背后主使,走了这条最能有可能接近您的路。”
“至于那个叫边木的,只有对萧南的满腔怨恨,不管属下如何鞭打,也审问不出旁的来,底子也干净,家中兄弟姐妹多,爹娘卖了他和姐姐进宫换些银子过活。”
“那个內侍,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姜婳听完风行的话眸色深邃:文锦,山儿的同窗好友。文太傅最宠爱的幺女,似乎事情变得有意思了呀!
片刻后,她吩咐道:“这些有故事的人不适合留在皇帝身边做事,那个叫萧南和墨钰的就留在长乐宫,其余的打发到辛者库。”
“殿下,那个姓胡的,不杀吗?”风行不解,刺杀长公主这样的罪,可以诛他九族。
姜婳:“本宫好奇,不杀他,他身后的人慌乱之际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风行领命下去办事。
姜婳走在月光洒下来的小石子路上,后边的宫人远远的跟着,两边的草木花修剪得优雅大方得体,突然,她的脑子里就想起下朝时在花园里看见的那个小黄门。
被点心噎住的滑稽样子,抬眸时眼中的翻江倒海,以及磨墨时的专注。
他是特别的,至少跟旁的小黄门不一样。
想到他有可能是文锦安插过来的人,姜婳心烦的把路面一颗凸起来的小石子用力压了压:我和山儿的身边绝容不下一粒沙,父皇留下来的基业不允许!身为长公主的我,更不允许!
第二日,萧南按照李公公的提示提前把朱砂和墨研好,满心期盼的盯着书房门口,像是个等着主人回家的忠犬。
今日的姜婳身后还跟着一条明黄黄的小尾巴,萧南从那一声又一声的皇姐,听出,小尾巴是当朝小皇帝。
急忙跟着书房里候着的其他人一起跪在地上请安。
还没说上一句话的萧南就被姜婳遣了出去,候在门口。
“皇姐,你为什么要取消锦儿姐姐入宫伴学的资格,不同意不同意,我不同意。”小皇帝在姜婳面前从来不自称朕。
姜婳拿了一本奏折转身在小皇帝的脑袋上敲了敲:“你什么时候才可以长大,你瞧瞧这一桌子的奏折,全都该是你的事。文锦的事是太傅请旨,跟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