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说完这句话,眼睛闭合,胸口停止起伏。
刚才胖道士的那几下,完全没留手,导致伤势过重,他也救不了。
莫禹抬起头,面无表情,看不出他心里有何感想,乌鸦站在肩头,伸头过去蹭蹭他的脸。
“你们撤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王文琦用胳膊肘碰下陈珊珊,他嘴笨,还是让口齿利索的来描述好。
陈珊珊用惋惜地眼神注视小青,描述起当时的情况:“我们把人救出来在门口附近等着,接应到小青后就打算撤离,可是因为他们两个害怕赵家会报复,所以起了些争执。”
她抬手指着站在几米开外的中年男女,语气里含着怒意,本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自己等人只需要撤离,在安全的地方等待就可以。
莫禹在行动前就交代过,不要去干扰他,救到人就离场。
不过,陈珊珊和王文琦也有点后悔,当时就应该强行把人带走。
突然,莫禹拔出枪对准站在不远处的两个人,在这对夫妇恐惧的目光中,枪口爆出火焰。
“啊啊啊啊!!!”
“啊!!!”
尖叫片刻,却发现没事,他们悄悄睁眼,却看到离去的三人。
而在这对夫妇身后墙面上,却有着个深深的弹孔。
镇子外的墓地,一座新的土坟包立起。
莫禹站在坟前,凝视良久,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当时是有机会救人的,只要用白花作为交换,不过他却选择了以任务为优先。
“我做错了吗?”
“你是指哪方面嘎?”
“做人的方面。”
“要我说实话吗?”
“如果太伤人,那就别说了。”
“冷漠无情,就像绝对理智的机器人,明确知道自己的目标,不会被感情影响,以人的方面看,既失败,又成功。”
乌鸦毫无顾忌说出自己的看法,它知道莫禹不喜欢拐弯抹角,不过这正是它想看到的。
容易被感情左右,会让人做出些导致自身陷入危险的举动。
乌鸦伸出翅膀,轻轻放到他脑后:“改变总会让人不适应,你得试着习惯,噢!也许我也是该改改自己的口癖了,你怎么看?”
“不用改,这样就挺好,是我该去适应。”
莫禹从包里拿出彼岸花,它已经完全绽放开了,比原本含苞待放的模样,更加妖艳动人。
他蹲下身把彼岸花放在墓碑前,找了块石头搬过来坐在旁边,看着远方发呆。
陈珊珊和王文琦已经回去了,他们需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好好消化这次的经历。
上一次和人没有相关,这次不同,他也需要整理下思绪。
这一想,就是半天时间,脑子里的杂乱念头散去,他才发觉肚子饿了。
早饭午饭都没吃,直接就上晚餐了。
“先将就下,等回去我们吃奥利奥。”
“少废话,把我的火腿肠拿来,别想偷吃。”
“额,这都被你发现了…”拿出背包里剩下的那根火腿肠,剥开外包装,递给乌鸦。
在莫禹尬笑的表情中,乌鸦吃掉半根,给他留下一半。
吃完饭,莫禹将彼岸花拿起来,花瓣随着清风微微颤动。
“幽冥路引,死者往生…”
这朵花,能带他进入幽冥之地?那条河,莫非就是忘川?
这印证胖道士前半句话,可后面的死者往生是什么意思?他已经试过了,这花就算吃了也不能让人复活,小青嘴里含着花瓣也没见活过来。
傍晚,莫禹从镇子里回来。
那两个形似牛头马面的怪物,还有胖道士都不见了,倒塌的房屋废墟里没有它们的尸体。
夕阳下的镇子,还是那么祥和,全都结束了,大概…
他似乎漏算了一个人,也可能是故意的。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赵家家主抱着干尸,两只眼睛里有着大片血丝,披头散发一副疯癫模样。
“老爷!”
赵家家主一把推开妻子,慢慢放下尸体,起身后表情变得狰狞,如同恶鬼,从家仆手里拿过一把刀,走向不远处跪在地上的中年夫妇。
“我的风儿活不过来了!你们都要死!给我的风儿陪葬!!”
不多时,多道惨叫声在院子里响起,赵家家主满头鲜血躺在地上,家仆们在短暂恐慌后,将手里的棍子丢开就逃跑。
他们也是为了阻止杀疯的家主,结果下手重了。
有些机灵的在反应归来后,马上冲进屋子收拾细软,家仆杀死主人,可是会被处死的,他们要是不想死,只能赶紧逃跑。
慌乱之下,他们却忘了,赵家两个主人,都倒在院子里生死不知,谁还会管他们。
熟悉的浓雾在四周弥漫,走了没多远,一条无比广阔的河出现在眼前。
莫禹手捧着彼岸花,走上栈桥,眺望着雾气深处一抹逐渐清晰的朦胧蓝光。
哗啦~
老旧渡船缓缓靠岸,摆渡人还是那身黑袍,用苍老声音询问:“可要渡河?”
“她要渡。”
莫禹举起手中彼岸花,花瓣微微飘摇,一道红衣身影在身旁出现,飘上渡船。
摆渡人正要撑船离去,莫禹闭眼深吸一口气,对着渡船上的身影问:“你有恨我没救你吗?”
那道身影没有丝毫回应,静静立在船头,随着渡船离岸,消失在浓雾中。
这个答案,恐怕要下辈子才能知道了。
浓雾逐渐散去,他周围的景色变回了墓地,那座新坟就在眼前。
“唉…”
不知是遗憾亦或失望,他救了人,却还是败给人性,这本该是可以避免的结局。
可惜,这世上,好人又少了一个。
“稍微有点不甘心呢。”
他闭眼仰起头喃喃自语一句,手机已经握在手里,瞬间消失在墓地之中。
就在他消失后的几秒,镇子里突然发生了地震,土地崩裂,不管是建筑还是人,都随着塌陷的地面坠落。
短短几分钟,原本祥和繁荣的镇子,只剩下凹坑和碎石。
山神庙所在的大山却奇怪地没事,地震仅仅出现在镇子内,圆形的凹坑和高耸大山组合起来,就像是一座巨大坟墓。
那座山,就是墓碑。
没人会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一切都被掩埋在大地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