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志艰难的睁开了眼睛,脸上还保持着之前的恐惧和痛苦。
他咽了口唾沫,嗓音沙哑的问:“常旺兄弟,这里是哪?”
常旺撇了撇嘴:“我家,不记得之前发生什么了?”
杜志沉默了,似乎是陷入了回忆,脸色变来变去,面部的肌肉有些扭曲。
常旺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和常乃在一块?有没有看到我的两只羊,很肥,脑门上打着红点。”
杜志怎么也想不到常旺会问他这个问题,过来好一会儿才回答道:“被那些人杀了,扔在了石坑里。”
“狗日的!”
常旺腾的站了起来,一边来回踱步,一边碎碎念。
他今天就是想偷个懒,才会把羊交给常乃放,没想到这一放,他的两只大肥羊就永远的离他而去了。
心疼,后悔,还找不到人赔偿。
“常旺兄弟,救我回来的人呢?”杜志问道。
常旺走回了床边,嘿嘿笑道:“算你运气好,遇到了明哥,要不然你就更常乃一样,连尸体都找不回来,你婆娘就跟别人啰。”
“你认识救我回来的人?”
“当然认识,他叫江东明,是我们瑶村的恩人,他……“
常旺似乎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盯着杜志说道:“先不说明哥,我问问你,猛娃是咋死的?这里面有没有你的事?”
杜志缓缓摇头:“跟我没关系,那些人逼我给他们带路,猛娃偷听到他们说话,他们怕猛娃回瑶村喊人,就把他给……”
他有些痛苦的闭了闭眼睛,继续说:“我求他们来着,可是没用,还把我毒打了一顿。”
“这小杂毛,整天鬼鬼祟祟的到处钻,说他多少次了,唉……”
常旺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说了半天说不到重点,杜志被他念叨的脑袋疼,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可刚一用力,手臂,腰腹部就传来一阵剧痛,疼得他冷汗直流。
常旺一把按住他,说道:“你老实躺着,肠子都快流出来了,还动?”
“说起来,那下面是不是有猛兽,要不然你怎么会弄成这样?”
猛兽?一想起地宫里那两头怪物,杜志就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他们带了很多武器,还有炸药,队伍里有专业的土夫子,本以为可以应付任何局面。
可没想到,才刚进入地宫,就遭遇了迎头痛击。
那是一头看起来像是乌龟,却长着蛇尾巴的怪物,它那些尾巴,可以瞬间把人吸成干尸。
散弹枪,雷管都伤不到它分毫。
他和剩下的人逃进了一条通道,那里是一座迷宫,还没找到出路,就又遭遇了一头长着银色毛发的怪物。
那是一头真正的杀戮机器,一爪子拍过来,人就和苍蝇一样。
“吧唧……”
要不是他身手敏捷,用身旁的人当挡箭牌,他已经被那头银色怪兽拍成了两半。
如果不是身上的伤在时刻提醒他,他会以为自己经历的那一切,是一场噩梦。
回忆着这些,杜志就不自觉的想起了江东明,他到底是谁?那头怪物为什么会听他的话?
其实,杜志已经醒来有一会儿了,之所以没有出声,是因为他在整理思路。
他必须要编造一个完美的谎言!
可常旺这小子平时傻乎乎的,没想到还有点心眼,根本就套不到他的话。
见杜志沉默不语,身体还不停颤抖,常旺叹息一声,又给他抱来了一床被子。
“你好好休息吧,别想太多,养伤要紧,你要是废了,何大姐肯定会一脚蹬了你。”
“常旺兄弟。”
杜志好像想起了什么,连问道:“我的衣服呢?”
常旺抬手指了一下:“被我塞锅洞里烧了,上面全是血,还破得不成样子。”
“怎么能烧了呢,里面有东西。”杜志着急道。
如果不是自己动不了,他真想一刀攮了这个傻X。
常旺“嘿嘿”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用红线挂着的月牙形玉石。
“你是在找这个吧?”
杜志眼睛一亮:“对,对!”
他想要伸手去拿,又一次牵动了伤口,差点疼晕了过去。
常旺连忙把玉石塞进了他手里,没好气道:“命都要没了,还惦记着这东西,是不是很值钱?”
杜志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值钱,不过是我老婆送我的。”
常旺嘴角一抽,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就被喂了一把狗粮。
“你婆娘怎么会送你这种东西?我们村里的老人说,血玉不吉利。”
他刚才研究了半天,那月牙形的玉石红得有点渗人,就好像是用鲜血浸泡出来的。
杜志笑了笑:“我们不信这个。”
他咽了口唾沫,说道:“常旺兄弟,能给我弄点水喝吗?”
常旺皱了皱眉,嘟囔道:“受伤不能喝凉水,我得现给你烧,你等一会儿。”
“好,好,谢谢兄弟。”
看着常旺走向了屋子另一边的灶台,杜志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怪异的弧度。
他深吸了几口气,将玉石握在了没有受伤的那只手里,一点点用力,将有角的那一端,扎进了自己的掌心里。
沾染了鲜血的玉石散发出了淡淡的光芒,忽明忽暗,可这一切,都被两床被子掩盖住了。
正在生火的常旺突然感觉脖子后面吹过了一道凉风,他打了个哆嗦,把点燃树枝扔进了锅洞里,又添了点柴火。
随后站起身,把窗子关了起来,念叨道:“受伤的人可不能再着凉。”
太白山脚下,何大姐农家乐旁边的旅店内。
路灯透过窗子,照进靠路边的一间房。
那间房的地板上,躺着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
她脸色发白,身体僵硬,已然没了气息。
她的面部表情异常扭曲,似乎死前经历了极为可怕的事情。
她是附近村子里的人,靠出卖身体为生。
靠着景区,做什么生意都好赚钱,一瓶矿泉水都能卖十块,别的就更不用说了。
可这一次,她失去了生命。
房间的大床上,盘膝坐着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男子,他的嘴角满是血污,右臂内侧,有一个月牙形的鲜红纹身。
突然,他好像感应到了什么,猛的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