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气氛很古怪，王瑞莹阴沉着脸不说话，江东明转头看着窗外，苗可把奶茶吸得“吱吱”响。
杨浩宇的目光来回在几人脸上移动，似乎想要看出点什么。
侍者拿来了菜单，杨浩宇接过，递到了王瑞莹的面前。
“这家的鳕鱼片挺不错的。”
“你点就好了，我都行。”
王瑞莹没有看菜单，有些心不在焉的说。
“我点！”
苗可一把将菜单夺了过去。
“先上八份鳕鱼片，多给我拿点芥末。”
侍者的表情有些古怪，不过还是认真的记了下来：“好的。”
“黑虎虾来四斤，帝王蟹冷盘……”
“小姐，不好意思。”
侍者打断了她：“黑虎虾比较稀有，都是空运过来的，我们这里没那么多。“
苗可撇了撇嘴：“那就有多少上多少吧，我们包圆了。”
“香煎海鲈鱼，海鲂鱼，脆皮圣诞……”
她一口气点了十几道菜，听得杨浩宇眼皮直跳，隔壁桌的人也投来了诧异的眼神。
“小姐，不好意思。”
侍者再一次打断了她，斟酌着说道：“你们四位可能吃不了那么多。”
苗可毫不在意的道：“没事，吃不了打包，难得宰明哥一顿。”
她还想再点，王瑞莹拦住了她，没好气的道：“差不多得了，你吃大户啊？”
“行吧。”苗可这才把菜单递还给了侍者。
侍者抹着冷汗走向了厨房，他来这里上班快三年了，从来没见过这么点菜的，那个胸很大的女孩不会是老板请的托吧？
杨浩宇扫了江东明一眼，轻笑道：“没事，这顿我请，要不然，有的人一年就白干了。”
他经常来这里消费，刚才苗可点的那些菜已经价值五位数了。
一会儿再随便点一些酒水饮料，就嵩阳这种工资水平，一般打工人真吃不起。
“你看不起谁呢？”
苗可不满道：“明哥家里放着价值好几百万的黄金，现金也有一大堆，还有各种手表，首饰，我和瑞莹都是亲眼看到的。”
她话音刚落，杨浩宇就笑出了声：“土鳖，暴发户才会把那些东西放家里，还拿出来跟人炫耀。”
“明哥可没跟我们炫耀，那是……总之他肯定请得起就对了。”
那些黄金和现金是被飞贼偷走的，飞贼是江东明抓到的，那些东西是张采荷来所里领回去的，这事很丢人，不能说细说。
见杨浩宇笑而不语，她突然感觉说那么多话并没有给江东明撑起面子，于是换个话题。
“瑞莹，我记得你说过，你们上学那会儿明哥是学习委员，你是班长，你们俩是不是经常一起组织班级活动，放学一起回家？”
王瑞莹轻笑摇头：“他啊，上学的时候跟个闷葫芦一样，你还指望他组织活动？而且那会儿他住校，怎么跟我一起放学回家？”
杨浩宇拍手道：“要说咱们班我对谁印象最深刻？那肯定是江东明，每次考试都第一名，每个老师都夸他，班主任经常说他以后肯定有出息，现在一看，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啊。”
“还有，我记得有一次他被校外的小流氓堵在巷子里，揍得亲妈都不认识了，可就是捂着口袋不松手，你们猜，他口袋里有什么？”
两个女孩都一脸疑惑的摇了摇头。
“猜不到吧？我告诉你们，他口袋了有两块钱，那是他一个星期的伙食费。”
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可笑着笑着，却发现两个女孩都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苗可恨恨道：“看着自己同班同学挨打，你都不帮忙的？”
杨浩宇辩解道：“那个时候年纪小，谁敢惹那些校外的人啊？再说了，那些人干嘛堵他不堵别人？还不是因为他自己有问题。”
“你这话说得没毛病。”
江东明突然开口：“如果不是有人指使他们，他们吃饱了撑的，十几个人，就为了抢我口袋里的两块钱？对吧，杨少？”
“我怎么知道？”杨浩宇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哦，我明白了。”
苗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指着杨浩宇说：“你可真是个坏种，嫉妒明哥学习比你好，比你有女生缘，就找人堵他。”
“我没有，别瞎说，苗警官，你怎么能胡乱冤枉人呢？”
杨浩宇对王瑞莹说：“瑞莹，那些人真不是我找来的。”
“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王瑞莹看着江东明的眼睛：“不过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
江东明抬起头和她对视：“告老师，还是让王镇长保护我？”
王瑞莹一下子就沉默了。
见她脸上有些不好看，杨浩宇拍着桌子道：“你怎么跟瑞莹说话呢？你挨揍跟她有关系？我看你就是活该。”
江东明冷笑着点了点头，继续对王瑞莹说：“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你给我买了顿早点，我就被人堵在厕所里打，李雪娥给我递了快橡皮，我的书包就被人扔到河里。”
“连给别人讲道题，我都能挨一顿揍，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是因为我那个时候长得就很欠揍吗？”
“现在有个词叫霸凌，可新闻上报道的那些，跟我经历过的比起来，连屁都不算。”
王瑞莹的胸口有些闷，她突然就明白江东明那个时候为什么那么内向，天天被人欺负，没事就挨顿揍，谁能开朗得起来？
一旁的苗可眼眶都红了，锤着桌子道：“可恶，真该把那些人统统抓起来。”
杨浩宇咳嗽了一声道：“欺负人的确可恶，不过人要学会向前看，要学会忘记，江东明，这我得说你，你有点小气了，这点事记这么多年。”
江东明轻笑一声：“杨少说得对。”
这个时候，服务员端着盘子走了过来，八份鳕鱼片，都是大盘，几乎摆满了一整张桌子，引人侧目。
点菜的苗可也没想到分量会这么足，一下子愣住了。
就听王瑞莹没压低了声音，恶狠狠的道：“赶紧塞，跟你吃顿饭丢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