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孙伯民请村长以及村里的几个族老过来。
孙山有点奇怪,叫村长过来很正常,两家经常在一起商量事情,叫村里的族老过来就太异常了。
孙山看到孙伯民眼眶肿肿的,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此时待在黄氏和苏氏身边,陪着大家入座。
至于家里的两个姐姐不在,不知道去哪里了。
孙伯民语气低沉,有点哽咽地说:“大伯,今日请你们过来,是有重要的事说。”
村长和几个族老点了点头,显然应该知道点什么,很平静地坐着。
村长深深地看了一眼孙山,随后转过头看向孙伯民,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其他的几个孙家族老也是这样,就这样静默着,等待孙伯民说事。
孙伯民艰难地开口:“昨日,我跟苏氏去杨算命那里,叫他帮我和山子算了一卦。他算得和当初孙半仙算的一样,都说我命中注定无子。”
黄氏双手颤抖,紧紧地交叉握着,眼眶也红了起来。看了看孙伯民,又看了看孙山,什么话都不说。
苏氏还算平静,低头地坐在一边默不作声。
村长叹了一口气说:“伯民,哎,这种事,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有时候,还是认命的好,不能勉强。”
要说孙伯民迷信,那么村长比孙伯民更迷信。年过半百,想到的自然是身后事,显然比小辈们更加注重子孙的事。
其中一个族老也开口说:“伯民,你想怎么做,是按照孙半仙和杨算命的做,还是......”
话不用说出来,大家都知道说的是什么。
杨算命和去世的孙半仙,在十里八乡是出名的算命先生,而且算得还挺准,很多人都信。
像孙家村的族老,也选择信,特别是年纪越大越信。
孙伯民分别找两人来算,都得出一个结论,就算不信,也会疑神疑鬼,很难做到坚定地不信。
孙伯民摸了摸眼睛,语气难过地说:“他们都说我命中无子,那肯定是无子的。至于山子,他是我阿爹看我可怜,保佑我得到的。是偷偷来的,不见得光的。”
孙山无语了,什么偷偷来,什么不见得光。
说得他好像买来的,捡来的,或者是私生子,不见得人的。
但作为小辈的,又有长辈在,孙伯民怎么说,孙山都不能反驳。
黄氏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用帕子抹了抹,哽咽地说:“村长,族老,为了山子好,我们家决定让山子单独出来立族谱,不记在伯民的名字下。”
黄氏慈爱地看着孙山,抚摸他的小手,艰难地说:“村长,族老,伯民这一支就在伯民这里结束。渺郎的子孙由二房仲礼来继承。”
渺郎,孙思渺,也就是孙伯民的阿爹,孙山的爷爷,孙郎中。
黄氏这么说,就代表孙伯民绝后,转由二房做长房,孙郎中这一支由孙二叔继承,再也不关孙山的任何事。
也就是说孙伯民或者苏氏的兄弟姐妹做错事,都不会连累孙山,毕竟孙山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孙山是独立的孙山,没有亲属的孙山。孙山要自立门派,单独成孙氏子孙的一个分支,一个宗支。
孙山震惊地看着黄氏,再转向孙伯民。
这么做,简直违反常理,孙伯民要自我绝后,那得多大的勇气。
孙山站了出来,对着村长和孙家几个族老说:“各位爷爷,我不赞成。我是我爹的儿子,怎能让他绝后。”
苏氏忍不住出声了:“山子,阿爹阿娘知道你的心意,但阿爹阿娘已经做好决定了,你就单独出来,莫要怕。阿爹阿娘这么做是为了你好。阿爹阿娘只想你平安长大,一生安顺。”
说着说着,苏氏也低声哭泣。不介意是假的,但为了儿子好,做父母牺牲又如何。
苏氏明白这么做,是异常的艰难。
孙伯民和自己就要绝后了,死后享受的香火也不是山子给的。
要是按照族里规矩,孙二叔家的明哥儿比山子还有权管自己。
山子是个外人,不再是自己的儿子了。
苏氏越想越悲哀,可为了山子好,牺牲就牺牲了。
孙山用帕子替苏氏擦眼泪,对着村长和几个族老说:“子不语怪物乱神,村长阿爷,我是读书人,我不信这些。阿爹是我的阿爹,阿娘是我的阿娘,我不会另立门户的。”
村长和几个族老无奈地看着孙山。
其中一个族老说:“山子啊,阿爷知道你孝顺,但父母之命不可违也,你阿爹阿娘也是为了你好。
要是你记在你阿爹名下,做你阿爹的儿子。将来有什么事,你叫你阿爹怎么办?
难道要他悔恨一辈子吗?
你放心,虽然族谱上你是不你阿爹的儿子,但在村里,谁都知道你是你阿爹的儿子。
你依旧可以孝顺他的,跟他一起生活。这个没什么关系的。”
村长比孙伯民迷信,这族老比孙伯民更迷信。
孙山怎么出生,他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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