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同僚不必多礼。”
谭书常温文尔雅地回了一礼,像是一位书生,而不像是一位朝廷官员,没有丝毫上位者的威势。
不过,在说完这话后,谭某人就自顾自地向着这奇天阁的内部行去。
见到这一幕,副阁主云舒天的那名随侍仆从,无疑是愣了一下,因为要是去西洲城做事的话,这个时候应当走另一个方向。
这是去奇天阁内城的方向。
是的,内城。
奇天阁虽然冠以阁名,但实际上和阁没有半点关系。或者说,一开始是有的,但现在的奇天阁总阁,已然如同一座城池般了。
而且还应该是甲五界二十五州中,最大的一座城池。
“大人,大人,方向错了!”那随侍仆从也反应过来,这个时候不是让自己愣神的时候,于是连忙追上谭书常,并出声提醒。
“方向错了?没错啊!”谭书常闻言,不由露出了一脸诧异。
“这是去内城的方向,去西洲城的话,我们得走另一边,这样走出奇天阁。”那随侍仆从连忙为谭书常解释道,他以为谭书常是初来乍到,所以不清楚奇天阁也很正常。
而谭书常闻言,却是微微一笑,然后只听他说道:“我没说要去西洲城啊…”
“不去西洲城…”这随侍仆从顿时就傻眼了。
以往来赴任的灵官道将,即使不做事情,不也装模作样一番?尤其是还在这奇天阁总阁的时候,表现得那叫一个比一个积极。
虽然通常都是忙碌了一天,什么事情都没做成,但至少样子是做出来了。
对内,对外,都有了一個交待。
“初次上任,怎么也得先拜访一下上官不是?”谭书常说着这话,他眼神却是耐人寻味。因为之前他打算去拜访那四位正副阁主,是为了试探一下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好从另一个方向来验证一下那个黑影,以及那个老者的话。
黑影说他是徒剑山天命之子的踏脚石,而护卫秋君临的那个老者,说他是徒剑山钦定的磨刀石。
虽然都是石头的比喻,但意思可不一样。
因为磨刀石比踏脚石高级一点。
不过现在,谭书常倒是不用去试探了,自己才刚过来,什么都没熟悉,就让他做事情,甚至连西洲城的详细情况,都没他提供,对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不管人家给他安排的身份,到底是天命之子的踏脚石,还是天命之子的磨刀石,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
那就是对方一定是要弄死他!
而这件事,那位帝乙皇帝知道,奇天阁的高层知道,这些高层的亲近之人知道,甚至这普天之下,那些个修仙门派的高层,都知道!
念及此,谭书常看向了这出声喊住自己这一人,继续说道:“难道几位副阁主,都不需要我去拜访吗?还是我,身为道将,连见一面副阁主的资格也没有吗?”
谭书常说这话的时候,神情依旧温和,语气也没有变化,一如方才般温尔文雅。只是这话落在这名随侍仆从耳中,却是令其瞬间脸色煞白,同时不受控制地身体退后几步。
这不是谭书常做了什么,或以浑厚功力震慑,而是体制独有的魅力。
“卑职不敢!”
这名随侍仆从神情惶恐地说道,身为副阁主的仆从,他自然是在奇天阁挂了职的。宰相门前九品官,更何况是一位副阁主的亲随从。
“我又没说你,你这是…”谭书常正说着,忽然感应到了什么,转身看向一处,与此同时一道惊呼声也随之传来:“谭书常?怎么是你?你怎么来奇天阁了?”
“秋兄,好久不见。”谭书常笑着打了一招呼,有如是多年未见的老友见面,与那老者的生死一战,更像是从来没发生过一般。
秋君临还是如当初那般,神情略有些傲气,但这一次却没有反驳谭书常那一声“秋兄”的称呼。
只是有些没好气地问道:“你来奇天阁,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帮忙吗?说吧,我看看能不能帮。”
“帮我引荐一下大阁主如何?”谭书常也不拒绝。
“见我爹?就这种小事情?”秋君临一听就这事,不免有点怀疑这谭书常是不是看不起自己,不过他随即就点头道:“你跟我来!”
而那云舒天的随侍仆从,在见到秋君临后,便恭恭敬敬地退到了一边。
毕竟,在奇天阁,没有人不知道秋君临的身份。
接下来,有秋君临带路,谭书常倒是享受了一番什么叫做超级特权。这奇天阁的总阁很大,因此,连带着仅仅只是一处供通过“水灵尊”赶路而来的人,沐浴更衣、稍作休憩的地方,都有十亩地的面积。
其通体建筑风格,以庭院为主,花草树木、山石池水,以及一些模样艳丽的珍奇异兽,在这里是随处可见。
但也因此,即便是修行之士想要走出这一处地方,都要花费一会儿功夫。
不过,在秋君临拿出一杆三角小旗,随意挥了两下后,谭书常只觉得一股水气在蔓延,然后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内。
这座大殿很大,即使是这里的一个石像,都高达数十丈。
而在这些石像中间,此时站着一名中年男子。这中年男子双目紧闭,一手负于身后,一手似在掐算,不过觉察到了这边的动静,这名中年男子就开口说道:“我给你的水灵旗,不是这么用的。”
秋君临自然是也过来了,但闻言秋君临却像是没听到一样,自顾自说道:“他叫谭书常,有事找你。”
“原来是谭道将,第一次见,却是不认识,谭道将勿怪啊!”这中年男子睁开双眼,看向了谭书常。
“见过大阁主。”谭书常抱拳见礼,至于对方说的“谭道将勿怪”,他是半点回应也没有。
毕竟他都沦为魔修了,还要什么人情世故!
凑合着抱个拳得了。
这中年男子见到这一幕,也不免有点意外,毕竟他那只是一句客套话,而按理来说,一位道将听他这么说,应该是诚惶诚恐才对。
于是,这位秋大阁主便笑道:“谭道将可真有乃父之风!”
这话是夸,实则是在提醒谭书常,你爹已经不在了,也没有谭家为你撑腰,你该注意点自己的态度。
“我和我爹不熟,所以大阁主你怎么说,我姑且就怎么听吧!”
“…”要不是身份和场合限制,秋大阁主此时很想问问,伱们父子两到底是怎么个不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