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语气似乎稀疏平常,杨宸愣了一下,裸露在外的脖子却突感冷意。
一道逼人的视线看着自己,他转头,林深幽黑的眼盯着他,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杨宸移开了眼,目不斜视,往前走去,像没听到他的问话一般,随口道:
“走吧,等会出宫晚了。”
林深知道他在转移话题,不觉紧皱眉头,出宫之后直接上了自己的马车,甚至不同杨宸打一声招呼。
杨宸在后头看着疾驰而去的马车,目光如炬。
马车缓缓在林府停下,林深却看到了黄梨花在相送寒棱,两人脸上的笑太过惹眼,林深下去的时候寒棱已经坐上马车走了。
黄梨花转头就看到了林深,愣了一下,随即笑着上前:
“你回来了,刚刚寒棱来府上了,你再早一步还能碰上面呢。”
林深郁闷的心情因为她主动的告知缓解了些,低头问道:
“他来府里做什么?”
黄梨花带着林深往里走去,边走边说道:
“他说他府中的桂花开了,金灿灿的,煞是好看,邀请我明日去赏花。”
林深顿了下:“嫂嫂答应了?”
“自然答应了,这是寒老夫人邀请的岂能拒绝,她邀请了整个洛都女眷一同赏花。”
“那为何是寒棱过来邀请你?”
“他说是刚好路过了,便顺道将邀请帖交给我。”
说完将那帖子在林深面前晃了晃。
林深嗤了声,谁还把邀请函随身带身上?
黄梨花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嫂嫂,那我先回屋了。”
说完林深就快步往自己院中走去,留下一脸茫然的黄梨花。
这晚,林深特意叫了两次水,都是冷水。
第二日,黄梨花听闻下人说林深还没出门,于是在桌前一直等待他一道吃早饭,却迟迟没等来人。
她同林三说道:
“你去看看阿深怎么还没过来?”
她今日吃完还要同王夫人一道去寒府赏花,可不能迟到了。
“是。
没一会,林三就步伐慌乱地回来禀报了:
“夫人,主子烧起了。”
黄梨花怔愣了一下,立即起身,对小梅说道:
“小梅,你去找大夫上门。”
说完便匆匆跟着林三往林深的院中小跑过去。
推门进去,林深紧闭双眼,两颊泛红,额间似乎还有些许细汗,整个人裹着被子,却还在无意识地喊冷。
她着急上前,将手抵在他的额间,好烫!
“怎么会一夜之间这么严重,你们都怎么照顾他的?”
黄梨花随着随身照顾林深的小厮呵斥道。
那些人一听就匆忙跪下:
“夫人,大人昨夜还好好的,今早想过来替大人更衣洗漱的时候,发现大人没有起来,上前看了才知道大人烧起了。”
黄梨花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厮,想到小厮半夜没有主人允许是不能随意进屋,不知道也是正常,若是迁怒于他们实在无辜,随即说道:
“你们下去吧。”
小厮见黄梨花没有责怪,也不扣钱,得令之后迅速就退下了。
外头的林二看着那几个慌乱跑出来的小厮,眸眼动了动。
这时大夫也过来了,号了脉,看了诊,对黄梨花说道:
“这是受凉了,只是受凉太久没有注意到,导致一晚上病情加重,我开几副药煎熬喝下,休息两日就能好了。但这药一定要让他喝下,不能偷工减料,不然容易落下病根。”
“什么病根?”黄梨花不假思索地问道。
“比如寒症,头疾这些,都是难治的病,但是只要按时喝药,按时恢复,这种概率极低,夫人不必过于担心。”
听到大夫的话,黄梨花悬着的心才算落下,随即对小梅说道:
“你替我同王夫人和寒府都知会一下,今日的赏花宴我就不去了。”
小梅应声回道:“是。”
当小梅来到寒府将事情同寒棱说完之后,寒棱眼中有些不相信:
“你是说你家大人突然早上就病倒了,不会是装的吧?”
若是别人他还信,林深这个人心眼子有八百个,他不得不怀疑。
闻言,小梅怒嗔了一下,有些不高兴说道:
“请了大夫,难道说大夫还会作假吗?大人到现在还没清醒,夫人自然无心赏花了。”
说完便将邀请帖退还,还提了一盒林风堂的糕点,当做歉礼一并给到寒棱,转身就离开了。
寒棱一旁的小厮说道:
“这家夫人的丫鬟怎得这般没大没小。”
寒棱睨了他一眼,他自觉地闭了声。
他看向林府的方向,眸色微暗:林深,你阻挡的了一次有什么用,我比你多的可不止这一次机会。
林府里。
林深屋子摆满了书籍,都是他平日里常看的,常翻的,黄梨花在屋中细看了下,只觉得他还真是勤奋。
不过以前在陕地也是,那个唯一有书的书房,是他常去的地儿,里头的书也都给他翻了个遍。
“夫人,药来了。”
黄梨花将那药接过:“嗯,我来喂他吧。”
林深一个早上都在床上没有醒来的迹象,终于等到了药。
她用汤勺舀起一些轻吹,随后放进他的嘴里,不论怎么喂,他的嘴都紧闭着,这药已经去了三勺,统统都流了出来。
她想到大夫的话,沉默了会,对小梅说道:
“你拿着碗。”
小梅有些茫然又重新接过药碗。
下一刻,黄梨花直接伸手将林深的下颚掐住,在牙齿有些松开时,用自己的手指抵在了两排牙齿中间,另一只手拿起汤匙一勺一勺灌了进去。
小梅看到林深还时不时咬住那玉指,担心说道:
“夫人,要不还是我来吧。”
黄梨花继续手上喂药的动作,摇摇头:
“不必,都这样了,也不差这最后一会了。”
待药碗空了之后,黄梨花将手抽出,上头印着清晰的牙印和红痕。
小梅急忙拿出帕子轻拭,心里暗叹:夫人对少爷真是打心眼里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