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赢这个街道办的主任显然对虞小琴了解不多。或许找个街道办、居委会的基层工作人员,能知道更多虞小琴的事情。
我对虞小琴问了不少问题,都没得到她的反应,也只能暂时放弃了。
我们还有工作要办。
和傅赢告别,上了车,开往区政府的途中,我和瘦子、胖子讲了自己的猜测。
“要不要回去弄掉那个电话亭?”瘦子问道。
“那很可怜啊…”胖子欲言又止。
“但她那样明显不对吧。可能电话那头根本不是她老公呢?”瘦子说道。
他说的的确很有可能发生。
我给吴灵发了消息。
吴灵很快回了消息,但给我的答复却让我难办。
那个章忆烽肯定是现在的首要任务。吴灵他们盯着章忆烽呢,实在是分身乏术。
“找这边居委问问?”瘦子将脑袋凑过来,“要个地址,之后我们单独去找那个虞小琴好了。”
“你这次倒是不怕了。”我斜了他一眼。
瘦子摸摸头,“这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呢嘛。我也没听到电话铃声。要真的是遇到鬼,那种程度的,也不难办吧?奇哥你就可以搞定了啊。”
瘦子振振有词。
仅从我对那份档案的记忆来看,电话亭最大的麻烦之处在于它会自己选定目标。不是它选定的目标,和它实在难以产生交集,也就谈不上消灭它了。
“这次有些变化了啊。青叶他们那时候根本没看到电话亭吧?我们看到了。”胖子说道。
我和瘦子沉默了。
“虞小琴接电话前,我没看到阴气。可能是有些变化,但应该…”我不是很确定了。
“还有个问题。原本打电话还好说。可能地府就有个电话亭,可以这样连通。但现在,地府没了呢。这个电话,到底是怎么个运行模式呢?”胖子又说道。
“要是地府没了,虞小琴的老公应该和其他鬼一样,都出现在人间了吧?也会给虞小琴托梦吧?”瘦子说道。
“没有托梦,弄了个电话亭…”
“她老公要是早就去投胎了呢?”
两人这么说着,事情的指向越来越往瘦子最初的猜测去了。
“果然!”瘦子一拍大腿,“打电话过来的就不是虞小琴的老公。还是解决掉那个东西吧!”
“回去看看。”我也马上下了决定。
胖子一打方向盘,掉头回去了。
虞小琴和傅赢都不见踪影,可能是拐到另一条路上了。虞小琴的住处和街道办的位置都跟我们之前走的方向不同。
回到了电话亭所在的道路,胖子放慢了车速。
“是这条路吧?”
“刚才是这条路啊…”
这里是居民区,还没有人入住,还有房子尚未建完。每一条马路的模样其实都是差不多。
工农六村那样的老居民区都因为居民楼长得差不多,小路和路上的小店大同小异,让人容易走错路呢,更别说南郊这里了。
我们几次确认,将路牌反反复复看过。
“就是这里了。”我说道。
瘦子的脸伸出了窗外,“没了啊…”
路上空荡荡,只有路灯和行道树,没有电话亭。
消失了。
“它出现的关键应该就是虞小琴。”胖子说道。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车子再次掉头,开往了区政府。
我们一路上没再说话。
到区政府,和那里的工作人员互相见过,说明了拆迁办的工作进度和目前的要求,对方欣然答应。
配套设施的完善还需要区政府和那些企业沟通。其中还有养老机构、教育机构的问题。配套的幼儿园、小学都是急需的。社区医院、家庭医生、养老院,也是必备的。每一项的落实其实都要多方协调。
我们拆迁办也就是和地方提前沟通,确认搬迁居民的情况。
“明年年中应该都会搬过来了。大多数人都准备在这边居住。”
工农六村那些产权人的情况已经基本确定,其他几个小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各小组也都清楚那些产权人的意向了。
新建社区在有居民搬来之后,不用多久,就会热闹起来。
人口扩张的速度是非常快的。
这个扩张速度,或许比鬼的扩张速度更快一些。
从区政府出来,我就联系了傅赢,打听了虞小琴的居住地址。
傅赢没隐瞒,只是闲谈一般,笑问我怎么对此这么有兴趣。
“傅主任,我也就不瞒您了。我们这边拆迁中碰到个房子,找不到屋主。公告是已经发了,按照程序,将屋主宣告失踪,房子由政府来处理,也是可以的。不过,我们找了很久,花了不少心血,要是能找到,就功德圆满了。”
“咦?是那个虞小琴?”
“可能是。所以我想再去问问。”我含糊地说道。
傅赢道了一声辛苦,结束了通话。
有了地址,胖子就直接开车过去了。
傅赢之前便说,她住在菜场附近的小楼里面。
找起来很容易。
那一栋四层小楼,看着就像个钉子户。
车子只能停在外面。
我们沿着尚未开始营业的菜场墙壁走进去,走到最里面,只能一个、一个侧身挤进去。
这样,才看到了小楼的正门。
小楼很破了,年久失修,大门更是直接没了,只有一个门洞。
还没进去,我就看到了地上的臭水沟。
踩着不太稳的木板走进去,只觉得这栋楼阴森森的。
这不是阴气的阴森森,而是常年不见光的封闭空间所具有的一种感觉,让人不适。
潮湿、阴暗,还有些发霉的味道。
楼里面拉着晾衣绳,那些旧衣服就挂在绳子上,好像一个个吊在上面的人。
楼梯是木头做的,踩上去吱呀作响。扶手已经损坏,缺失严重。
虞小琴就住在这楼的三楼。
一层楼大概有七八户住户。因为楼道里没灯,深处黑漆漆的,我也不能确定这里具体的住户数量。
傅赢给我的地址也非常口语化。
“三楼,第四间,军绿色的铁皮门…”我小心翼翼踏上了三楼,撩开挡住视线的衣服,总算找到了军绿色的铁皮门。
铁皮门坑坑洼洼的,好像是有个手艺蹩脚的人,随便打出来的一块铁板。
我敲了敲门。哐哐的声音就在楼内回荡,吓了我一跳。
楼里面异常安静,好像根本没有住人。
“虞小琴?虞小琴!”我渐渐适应了这个环境,再次敲门。
虞小琴没开门,走廊深处传来了开门声。
哐当一声后,就是一阵骂声。
“大白天的脑子有病啊!叫屁叫!安静点行不行!他娘的…”
我转头看去,是个裹着羽绒外套的年轻男人,顶着个鸡窝头,好像刚被吵醒。
“不好意思,我们找人。”我平静地说道。
“啊?哈啊!找那个疯婆子就直接推门!她又不关门!”男人又骂了一声,转身回去,关门声又是哐当一声巨响。
我迟疑了一秒,按照他所说,推了推铁皮门。
门并未推开。
我拉着那个门把手,再试了试。
门好像是哪里卡住了。
我这次一用力,门被顶开,我一个踉跄,差点儿摔进屋去。
瘦子和胖子从后面拉住了我。
我低着头,看到了干净的玄关。抬眼看去,屋子非常小,一眼就能看到全貌,却是非常整洁。
虞小琴就坐在床上,手中捧着什么东西,看得投入而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