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陌主动打电话来,态度当然很严肃正经。
“那东西在哪里?做了什么了?能不能消灭?能沟通吗?”
古陌一口气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我的心往下沉,“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是啊。我听到声音了。很嚣张呢!”古陌呼了口气,“南宫也看到了。真的诞生了啊…”
“是…”我声音卡住了。
“嗯,民庆,出现新的灵了。”古陌缓慢又肯定地说道,“一诞生,就特别强大的灵。不过也难怪,这地方本来就不正常。”
我忽然觉得,古陌现在恐怕很紧张。
他有些滔滔不绝,“叶子还说民庆不会有灵呢。扯淡吧。哎呀,不过他都死了,变成了鬼,出点意外也很正常。没有人能算无遗漏嘛。反正现在是麻烦了。喂,到底怎么样?你碰到她了吧?怎么样,能沟通吗?是仇视男性,还是怎么的?”
“你怎么知道是女的?”我感到奇怪,不禁想到了今晚之前那一通电话。古陌说了很多男女性别之事。
古陌哼哼了两声,“叶子说民庆不会有灵,不过后来灵,哦,是吴灵说,民庆会诞生和女性有关的灵。她好像是有什么根据,说得挺肯定的。是吧,南宫?那时候我是已经不在了…”
南宫耀的声音很近,他应该就在古陌旁边。
“是,是我们后来说起来的。灵在研究占卜,算出来民庆会诞生这样一个强大的灵。叶青当时…没有反驳。”南宫耀说道,“可能是几年时间,事情发生了变化。叶青也改变了原本的判断吧。”
我咬了咬牙,问道:“吴灵,长得什么样?”
我的问题让电话那头安静下来。
“小鬼,你想要问什么?”古陌很疑惑,还带着一些尖锐的质问口气。
南宫耀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听到了,没吭声。
“她,是不是…短发…齐耳短发,但很…很有古代淑女的那种,就是古典美人。眼睛…”我绞尽脑汁,想要找到一些准确描述那个女人容貌的词汇。
“你别开玩笑了。”古陌并没有加重语气,但这么轻飘飘的一句,已经是表达了一种强硬的态度。
“她的声音,是一样的…”我艰难地说道。
“这世界上声音相似的人多了去了。你以为你是我吗?”古陌不客气地说道。
南宫耀也插了一句嘴:“虽然不知道灵的家世背景和她的过去,但我们和她朝夕相处那么多年,她是人还是灵,我们分得很清楚。”
我不再说话。
我在听到那女人声音的瞬间,就惊觉这声音和档案中的那个女声一模一样。那种有些清冷的,永远保持镇定的声音,那种语气语调,客气有礼,和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所有这些,都一模一样。
经过了设备录音、播放的声音可能会失真,我的听力也的确如古陌所说,不像他的听力那么强悍,可是,如果那个灵不是吴灵,和吴灵没有关系,那种相似就只是巧合吗?
古陌和南宫耀也沉默着。
我从这安静中,感觉出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
我脱口问道:“吴灵真的是那样的吧?就跟我说的…”
外头传来车子喇叭的声音。
我转头看去,透过便利店的玻璃门,我看到了一辆私家车。
不是警车,但这辆车我也认识,是陈逸涵的那辆车,曾经见过两三次。
我对电话那头的古陌说了一声,又感谢了一遍便利店内的司机他们,就往外走。
司机还对我挥挥手,“快点去医院做个检查啊。”
我正一边往外走,一边点头,打开的门,就撞到了什么东西。
我转过头,看到了那个女人。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女人拉动门把手,将我打开到一半的门彻底拉开。
我的手还按在玻璃门上,好像被玻璃门给吸住了,身体跟着打开的门往外走了两步。
女人从我身边走过,还对我颌首,打了一声招呼,“没想到又见面了。不过,我现在有些忙。”
我已经和女人擦身而过,走出了便利店。
瓢泼大雨瞬间将我笼罩。
我的手被解放,垂了下来。便利店的门也关上了。
女人走向了司机,司机正疑惑地看着女人。
女人的左手一伸,手臂之后,多了一个鬼魂。
我没看到女人和鬼魂的正面,但我看到了司机逐渐露出的惊恐表情。
“马立先生,这位路萍小姐控诉您在去年九月的一个夜晚,在一个酒吧门口,将宿醉的她带上车后,联系了一位人口贩子,将她卖给了对方,并伪造了她的手机通信记录、误导警方,致使她拐卖到了偏远山村,在那里遭到了囚禁、侮辱、殴打、强奸,并最终因为感冒发烧就被遗弃,死在了山中。你,承认吗?”
女人的声音有条不紊,叙述了一个令人惊诧和愤怒的事件经过。
司机双腿都在发抖,直接跪坐在了地上,像是落在岸上的鱼,徒劳地张着嘴。
周围人围拢过来,连声问发生了什么。
女人没有在说话,本来半举着,指示向那个女鬼的手移动到了面前。
我看不到她做了什么,但那个司机脸色忽而变得通红,身体一下子倒了下去。
“他身上好烫啊!是不是发烧了?”
“嘶!这温度,脑子都要烧傻掉了吧?”
那个司机应该很清醒。
他一直哀求地望着女人,又望向那个女鬼。
女鬼垂在身侧的手一直紧握成拳头。
“啊!烧起来了!”
随着一声尖叫,就见司机胸口冒出来的小小火苗突然变成了一团熊熊火焰,将他的整个身体席卷包裹。火焰中,他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周围人一边喊着“自燃”之类的话,一边往旁边躲避。也有人拿了灭火器和矿泉水,想要将这团火熄灭。
火很快就灭了。
地上留下了一个焦黑的人体印记,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周广韧在拘留所里面死了。身体变成了肉饼。朱玫没送到医院,也断气了。她几乎把自己的皮肉骨头都给弄烂了,几个男人一块儿,加上束缚带、麻醉针,都不管用。”陈逸涵不知道何时走到了我身边,声音阴郁地说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那个女鬼的肩膀垮了下来,对着女人鞠躬,走向了我。她好像看不到我,在碰触到玻璃门前,就消失了。
女人也走了出来,再次对我颌首,她还对陈逸涵示意,但在我们阻拦她之前,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亦如她无声无息的到来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