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带我们去的房间就在医院一楼,没有挂牌子,看里面的布置,似乎是医生护士的休息室。
房间里面有沙发茶几和饮水机,还有个小冰箱和微波炉。
我们进去的时候,里面是坐了人的。两个穿白大褂的正在嗑瓜子。听到动静,也不过是抬了一下头,就继续嗑瓜子聊天。
保安叫了一声“李医生”、“王医生”,那两个年轻医生再次抬了下头。保安指了指我和吕巧岚,“这是那一箱子熊的主人。”
两个医生手中的瓜子掉了。
这种发展实在是出乎我的预料。
还不等我想明白,那两个医生扔掉了瓜子,急匆匆就走了。
他们出去的时候,是绕着我和吕巧岚出去的。走出去之后,我还听到他们的议论声。
“找上门来了啊!”
“我就说嘛,不是有人找上门,就是咱们这儿死人了。”
保安关了门,那些议论声我就听不到了。
吕巧岚疑惑看向保安。
保安尴尬地请我们坐下,扫掉了茶几上的瓜子,没话找话:“他们是药房的医生,有时候人少,就偷偷懒…”
我打断了保安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保安小心观察我们,“你们是外地来的吧?”
这问题我和吕巧岚没回答。
保安叹气,“你说说,你们怎么就把那种东西带到咱们这地方来了?”
“能详细说说吗?我们对你们这里不太了解。”我不想和保安打机锋,胡扯一堆有的没的,开门见山地问道,“那些熊怎么了?”
“我真不知道熊怎么了。我没骗你们,东西捡到的当天,就有警察打了其中一个手机,然后派人把东西领走了,还问东问西,做了调查。”保安连忙说道,“我们原来也没想到这东西是外地人的。那箱子熊…那箱子熊破破烂烂,有些个人就说,这东西邪门,可能是精神病的东西,遗物。”
吕巧岚气得面色铁青。
“还说了什么?”我镇定问道。
保安看看我们脸色,小声道:“还说,可能那疯子已经死掉了…然后这东西,谁捡了去,到时候就缠上谁。”
我差点儿气乐了。
“你们这地方的人,真是厉害,随口就能编鬼故事啊!”我讽刺道。
这会儿我对汇乡人说的那些鬼故事已经是百分百的怀疑了。
随便捡到一箱子损坏的玩具熊,都能这样胡扯,可想而知那些鬼打墙和见鬼的故事是有多不靠谱了。
警察局里,王小朋那些外地来的警察完全不信本地的鬼话,也是情有可原。
要不是梦境中听到的声音确凿无误,我都要认为陈晓丘是被这边的犯罪集团给绑架了,和灵异事件毫无关系了。
保安这下不怂了,挺直了腰杆说道:“这可不是编。咱们这儿真的闹鬼,闹得厉害,谁一辈子不见个一两次啊?”
我就盯着这保安看。
保安额头上冒汗,“当然,这位同志你说得对,有些人是信口开河,随便编故事吓唬人。”
我心中一动,“知道熊是外地来的,你们那么害怕干什么?”
保安挪动了一下身体,劣质沙发发出了吱呀的响声。
我也不催促,只是注视着保安。
保安无奈道:“外地的当然不一样。咱们这儿闹鬼,那是自己人死掉变成了鬼,顶多小打小闹。可要是外地来的…谁知道你们会做什么?”他后一句说得很轻,但我仍然听到了。
我只感到更加荒谬了。
这种感觉,我上次体会到还是在红头村。一个几十年前落后愚昧的村庄…完全没办法讲道理,也让人懒得跟那里的当地人讲道理。
就是尊重当地风俗文化,也不是惯着乱来吧。
吕巧岚更为光火,直接怒斥道:“你说什么呢!熊熊能对你们做什么?是你们对它们做了什么!”
我正要开口,脑海中忽然生出了一个想法,让我手脚都开始冰凉。
保安唯唯诺诺给吕巧岚道歉,脸上是惧色,似乎真的怕我们这些“邪门”的外地人做些什么。
我拉了一下吕巧岚,等她不说话,我才有些艰难地问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保安惊疑不定,“什么?”
“你们这儿…你们这里的鬼故事,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相信?”我问道。
保安露出了更加纳闷的表情,“这我怎么说得清楚…”
“你都知道些什么鬼故事?”我身体前倾,死死盯着保安。
保安往后仰身体,“我听说过的多了。我自己还碰到过几次…”他无可奈何,敷衍地说道:“就拿你们这些外地人的事情吧。有的外地人到了这里,就会遇到鬼打墙,转悠着转悠着,就不见了,迷路了,再被找到,就是发现尸体…前几年有个人倒是逃出来了,身上破破烂烂,说自己跑到了山里面,好不容易回来,直接抢人家街上小娃娃的雪糕吃…”
“这个外地人鬼打墙的故事,是从什么时候,从谁开始流传开来的?”我又问道。
保安一脸莫名其妙,“这我怎么知道?我也是听别人说…我一个同事说他亲戚开小卖铺的,那小孩前脚从他家店里买了雪糕,后脚就被抢…应该是从他开始说的吧。”他又嘀咕一句:“这可不是故事,是真事。”
我现在是透心凉,也顾不上保安这些话了。
“杀生不杀熟呢?外地人鬼打墙呢?”我急切问道,“是在这件事之前,就有传开来的吧?”
保安有些茫然,想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应该是吧。”
“带我去见你那个同事!”我说道。
“什么?”保安张口结舌,“我说,你们到底要做什么?那些个熊…”
“你不想那些熊半夜三更去找你,现在就带我去找你那个同事!”我粗暴打断了保安的话。
保安抖了一下,好像真的很顾及我的威胁,也可能是无所谓他的工作。
他低着头,带着我和吕巧岚往外面走,跟前台的护士小姐打了声招呼,在护士小姐警惕的目光中,哭丧着脸,出了医院。
他摸了手机出来打电话,问了电话那头的人现在在哪儿。
挂了电话,保安对我们道:“他在棋牌室呢,这边过去得半个小时…”
“现在就走。”我说道。
保安没办法,只好带路。
我们过了十字路口,继续向前。
旁边是居民区,看起来也是旧小区,门口停了许多自行车、电瓶车,小商店将自己的货品都摆到了人行道上。我们三个只能走在马路上。
从小区门口路过,我们就听到了一声男人的惨叫。
那声音可以说是震天响了。
街上所有人都探头探脑地看向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