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死咬着我,不松口,眼神凶狠,像是一头野兽。
我皱了皱眉,抬眼看向那个韩赟的身影,忽的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那个东西。
那东西没有抵抗,像是跟着妹妹的那个一样,被我抓住后,只是用充满恶意的眼神看着我。
我心中没有波澜,只有一点疑惑。能力发动,直接就将那个身影抹掉。
女孩哆嗦了一下,松开口,怔愣地看着我,又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爸爸!妈妈!爸爸!”她忽然大叫起来,眼泪哗啦啦地落下。
我还没开口,她已经停下了尖叫。
她看着我,眼睛没有焦距。
眼泪还不断从她眼眶中涌出来。
她大哭着,含糊地叫着爸爸妈妈,声音悲切,而不是刚才那种惊恐地求救呼唤。
一瞬间,她从一只鬼,好像变回到了人。
我的猜想没有错。
让这些孩子发生变化的是韩赟,不管那些身影是韩赟的什么,分身、能力,或者其他东西,肯定都是从韩赟那里诞生的。不能确定的是,韩赟是否知道此事,韩赟现在在哪儿,又是不是能控制住目前的局面。
我在这里没有感觉到韩赟的阴气,可这不代表韩赟不在这里。
韩赟可能彻底变成了灵,可能藏起了自己的阴气。
我看向痛哭的女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我抓她是想要证实目前的情况,想要询问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哭成这样,看来是无法回答问题。
再抓一个孩子,情况也不一定会不同。
说穿了,他们都是小孩,心智不成熟,不够理智。成年人碰到眼前这种事情,都会崩溃到不知所措,更不用苛求小孩子了。
我还是试着和她交流。
“不要哭了。”我命令道,声音拔高,语气严厉,加了一句威胁的话,“我让你别哭了!你也想要死吗?”
小孩瞪大眼睛,眼中的泪水还在落下,倒是止住了哭声。
只是,没一会儿,她又嘤嘤哭泣来。从痛哭变成了压抑的抽噎,情况并不能说是转好。
我无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孙文曦。”女孩擦着眼泪,含糊不清地回答。
“孙文曦,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追着刚才那些人?还有,跟着你的东西是什么?”我一口气抛出了问题,才想起面前的是个受到刺激的小孩。
这不是沐爱。
我的问题果然没有得到回答。
孙文曦还在哭,哭得打嗝,哭得悲伤又无措。
我只能喊了她一声,看着她的鬼魂,问道:“刚才站在你身边的小孩,你看到了吗?”
孙文曦点头。
“他从哪儿来的?”我追问着。
“碰见的。在那边的房间。他在…他在打一个人…”孙文曦颤抖了一下。
她的回答和我的问题根本对不上。
我纠正了自己的表述方式,“不是那些…是刚才站在这里的一个男孩。”我指了地方,正是我抬手抓住韩赟身影的那个位置。
孙文曦擦着眼泪,看着我的手,又茫然地看着我。
她只知道刚才被我抹掉的鬼魂,并不知道韩赟的存在。
我有些失望。
看来,她是无意识地被韩赟给控制了。
“你的父母呢?”我问道。
我并不想要问出这个问题。
小孩已经变成了鬼,身体肯定死了。
要么是被她父母杀了,要么是被她父母亲眼目睹了死亡。还有一种情况…
孙文曦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爸爸…妈妈…”她低声喊着,“都死了…我…我杀了妈妈…我杀了妈妈…妈妈…”
她泣不成声,再次无法回答我的问题。
我扬起眉毛,“你想要吃苹果,用水果刀…”
女孩抬起双手捂住耳朵,大声尖叫,盖过了我的声音。
她表现出了明显的逃避态度。
我感觉着楼内越来越多的阴气,听着逐渐减少的惨叫声…
我听到了枪声,心脏顿时漏跳了一拍。
国内可没有几个私人会持枪。
警察来了吗?
这样的话…
我看向了孙文曦。
想要问出什么是不可能了。
我闭上了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我想要看到一点光,锁链、灵魂…任何东西的光亮,都可以。
我努力找寻着,调动着体内的力量。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界的声音远去,我仿佛是进入了一个安静的空间。
我的意识正在陷入黑暗。
要找到…光…
我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瞬间,我看到了光亮。
“曦曦,你醒了。”
我听到了熟悉而温柔的声音。
温暖的手拂过我的额角。
很快,又有湿热柔软的布盖在我的脸上,擦拭着我的脸庞。
我睁开眼,看到了妈妈。
“起床了,小懒猪。护士姐姐都来送饭了。”妈妈笑着,掩盖不了双眼下的青黑色和眼睛中的喜色,“吃完我们就要收拾东西,回家了。”
我感到自己笑了起来,兴奋地从床上坐起,“可以回家了?”
“嗯。医生说你好了,不生病了。我们今天就能回家了。”妈妈笑着,“快起床。”
病房里很多人,很忙碌。
小孩子们被叫起来,护士和护工进进出出,还有小孩们的家长,跟着进进出出,端来早餐。
我的意识有些恍惚,能感觉到似乎又另一个自己存在。
在洗漱过后,磨磨蹭蹭吃了早饭。妈妈在收拾东西,爸爸也来了,帮忙收拾。他们拿着病历单、发票等东西,互相商量着,做了分工。爸爸很快就出去办理出院手续了,妈妈还在收拾东西,和其他家长闲聊。
我在观察这些。
我也在和同病房的小孩叽叽喳喳地说话。
我感受到了嘈杂,感受到了宁静,但总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我情不自禁想要转头,但我无法动作。
我觉得自己身边有什么东西,不等我有机会确认,那东西就消失了。
没有彻底消失。
我低下头,好像看到了另一双手,成年人的手。我依然能感受到那东西的存在,只是在非常遥远的地方。
蓦地,我冒出了一身冷汗,好像有某种恐怖的东西降临了。
这一秒,房间变得安静,整层楼变得安静,整栋楼也变得安静。
大人们还在说话。
孩子们的声音消失了。
我看向和我挤在一张床上摆弄娃娃的小女孩。小女孩低着头,还在给娃娃穿衣服,但已经不再假扮娃娃说话了。
我的手也在整理娃娃的头发,同那个女孩一样,闭上了嘴巴,不再用小孩的天真口气说话。
对面床的男孩举着飞机,本在“呼呼呜呜”地自己给飞机引擎配音,现在也停了。
都停了。
心跳声,自己的心跳声,另一个心跳声,第三个心跳声。
三个…
只一秒,一切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