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毛叫什么名字,就连胖子都不知道。红毛也不知道胖子全名。大家就是碰巧在一个俱乐部玩的同好,都没有深入了解接触,当朋友的打算。
但红毛这人很热情健谈,和谁都能聊起来,也热衷于和人聊天。简单来讲,他是个话唠。
不过,不是讨厌的话唠。
“哎呀,你这两位兄弟好久没来了啊。奇哥、瘦子,对吧?”红毛先招呼我和瘦子,再看向郭玉洁和郑欣欣,对胖子挤眉弄眼,“美女哟,而且是两个,有能耐!老实交代,是你们谁的女朋友?”
“是同事,一块儿来玩的。这是小洁,这是欣欣。”胖子介绍,又指指红毛,“这是红毛。”
郭玉洁和郑欣欣都是落落大方的外向女孩,对红毛打了招呼。
“你们好,你们好。咱们这儿总算是有美女了啊。”红毛做出夸张的幸福表情,用力拍拍胖子厚实的后背,“干得好啊,胖子,你该被评为俱乐部杰出会员!”说完,他马不停蹄,转头对前台小妹扬起灿烂笑容,“秦妹妹,你也是美女哟,就是可惜,打枪的时候看不到你。”他摇头晃脑地叹息,把那位秦妹妹逗得花枝乱颤。
“别贫了。你这是要走了,还是刚来?”胖子将会员卡拿出来,示意要给我们四个办临时会员证。
枪击俱乐部实行会员制,同时也有临时会员,无需缴纳入会费,按子弹计费。当然,非正式会员,使用的枪支和场地都很烂,也没有单独的教练做指导。可要有会员带进来,临时会员也能用会员的那些资源,只不过收费更加昂贵,闹出了什么不愉快的问题,会员会受到牵连。一般来讲,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次来玩,胖子请客。他在路上就跟郭玉洁和郑欣欣说好了,请她们帮忙打脸,顺带的,最好给他敲敲边鼓。
其实,当时滔滔不绝说话出主意的是瘦子,胖子正处在高中生的暗恋中,害羞不已,大脑有些短路。
红毛听到胖子的话,笑着说道:“本来要走了,看到你们肯定得再玩一会儿啊。秦妹妹,给我登记。”他潇洒甩出钱包。
秦妹妹掩嘴笑,拿出了红毛的会员卡,装模作样地又登记了一番。
我来过这里,一看就知道红毛是刚来,已经登记好了,现在就是在表演。那个秦妹妹也是妙人,就这样配合着。有钱人的俱乐部,服务人员都是高素质啊。
办好了手续,我们一行人才进入了俱乐部内部。
红毛跟两位女士搭讪,天南海北地胡吹,什么话题他都能说上几句。
我和瘦子左右张望,想找到胖子的意中人。
我们去的是枪击俱乐部中的C区,属于会员新手区。
我不禁问胖子:“那人也在C区?”
红毛听到了这个问题,回过头来回答:“那就是两个碧池,他们想到B区,教练不会同意,要去A区,也没钱啊。”
B区是实弹区,A区也是,只不过A区环境更好,枪支也更先进,一般会员还进不去。
这几个字母区都是室内射击场地,比较呆板,都是一排靶子、一排人。室外的有打飞碟、有实战模拟——跟警察训练差不多,都是一个场景中出现移动靶——还有狩猎,打打野鸡、野鸭、野兔。
我和瘦子前两次来,因为技术不过关,不能去实战区,也不能玩狩猎。只在室外玩了玩打飞碟,十发子弹一发未中,打得我们都挫败无聊了,纯属体验一把猎枪的感觉。
胖子没多说那两个人的事情,红毛就口无遮拦了。总结而言,就是两个贱人,嘴贱、人贱,来这里不是来玩枪的,是来炫富的,但能在这里办会员的,哪个缺钱了?他们炫富没成功,发现了眼镜妹,也就有了一个新目标,每次碰到眼镜妹都要冷嘲热讽一番。
眼镜妹就是胖子看上的人了。
“眼镜妹脾气也太好了,简直圣母,都不会发火。我帮她说话,她还当和事佬劝着我呢。”红毛绕着自己略长的红毛,一脸费解,“也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活的圣母。”
我听着觉得不太对味。
“她技术怎么样?”郑欣欣忽然问道。
“嗯?很烂。”红毛捂住眼睛,“真是太烂了。我猜啊,是被那两个贱人打击到,第一次来就碰到那种人,之后又一直被他们骚扰,成绩好不起来,还在C区呢。”
胖子和红毛平时是在B区玩的,有时候也去室外。
最开始认识眼镜妹,是在外面的休息厅,也是他们第一次碰到了那对贱人的时候。
“嗯,有点儿奇怪。”郑欣欣说道。
我们四个齐齐看向郑欣欣。
红毛不明所以。
胖子紧张地问道:“哪里奇怪了?”
“就是…”
“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们正好在C区门口,听到了里面传出来的男女两人的叫声,男人的是惨叫,女人的是尖叫。
隔音的设备都没能挡住这声音,C区内沉闷的枪击声为之一停。
我们几个人的脚步也停住了。
虽然C区没实弹,可打中人也会受伤、会疼,打中的地方要弄不好,有可能造成残疾,乃至于死亡。我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一时也不敢进去了。
有工作人员从走廊另一边急忙忙跑来,开了C区的门。
我们正好看到了里面的情况。
一个男人捂着肚子躺地上,一个年轻漂亮、衣着暴露的女人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我一看,就猜是我们刚才说到的两个贱人,因为这女人是典型的嫩模呀。
扫视一圈,我也看到了场内唯一的眼镜妹,拿着一把枪,怔怔看着地上两人。她长相如何一眼看不出来,只看出头发足够旺盛了,遮了大半张脸,整个人的气场和打扮看起来都有些沉闷,很老气。
场内其他人的表现和眼镜妹差不多,都很茫然。
教练和工作人员将那两人架起来。女人是彻底瘫软的,男人则不停发出嚎叫。他刚才蜷缩着身体,现在被人一动,露出了他捂着的部位——男人最痛的地方。
我忍不住身体一震,看到在场所有男人都震了震。
“怎么回事啊?”红毛没有幸灾乐祸,反而是目露同情。
教练冲着女人努努嘴,“打到了。”
“哦。”红毛发出意味深长地感叹,终于有了点儿幸灾乐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