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您的想法是什么?”
“她应该是有抑郁症。我见过她几次,她性格就很内向懦弱,为了简霞,鼓起勇气来找张博军,请求他好好对简霞。张博军嘲笑她,赶她走,还说了很多对简霞难听的话。那天是我拉她离开的,她哭得很厉害。我就劝了她几句。我…我可能要对她的死付一定的责任。如果我那时候不说…”
“您说了什么?”
“简霞嫁给张博军另有目的。我管理着张博军的日常琐事,简霞用着张博军的副卡,她父亲欠债、母亲住院的事情,我知道的。她不爱张博军,嫁给他,是为了钱,但不是贪慕虚荣,是为了父母…唐美美听到之后,不哭了,但那副模样…她之后就自杀了。我真不应该跟她说这些。”
“您不必自责。唐美美有可能是因为认为简霞爱慕虚荣,才自杀的呢?”
“不,肯定不是!她说要帮简霞。她离开的时候说会帮简霞。她应该是想不到其他办法了,绝望地自杀了。”
“这只是您的推测。”
“我…唉…”
“头儿,你说,唐美美是不是真的想要帮简霞?”
“代替她结婚?”
“对啊。这样也说得通吧?寄请柬、改婚纱照,其实是在告诉简霞,她不用忍受张博军了,她来代替她。”
“你这个思路倒是有意思。”
“我同意呆子的看法。”
“真的?”
“照这个思路,唐美美的鬼魂现在在哪儿?”
“呃…”
2014年6月30日,收到简霞的信件。附:信件照片。
青叶的诸位:
你们好。
当你们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
你们说的对,美美应该安息。她是个善良的人,有点儿胆小,我一直无法想象,她自杀的时候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是我害死了她。我不能在害死她之后,让她死后都不得安宁,还成为了一个满心仇恨的复仇者。美美不该是那样的人。我承诺照顾她一辈子,却为了父母失信于她,又害死了她,我不能再错下去了。
我最近去了和美美约会的地方。她好像在我身边,我好像回到了从前那段快乐幸福的时光,但我心里面酸涩难受得想哭,流出再多的眼泪,都无法让美美复活,让时光倒流。
我活着的时候,辜负了她,不能和她执手偕老,那就陪她一起安息,一起去阴曹地府。
委托工作的尾款会由律师打给你们。谢谢你们骂醒了我。
再见。
简霞。
2014年7月2日,简霞的尸体被发现于别墅中,死因为过量服用药物,系自杀。张博军父亲为简霞父亲简春林偿还债款,为简霞母亲赵华设立账户,长期支付医疗费用。未发现唐美美踪迹,无法确认其是否安息。
2014年7月3日,接到徐智杰电话。电话录音201407031632.mp3。
“简霞拿到了张家偷税和贿赂的证据,威胁了张家,张家同意给她父母钱。”
“原来如此。”
“她真的…很能干。你们…你们到底是为了唐美美,还是其他原因…”
“这已经不重要了。”
“嗯。你说的对。”
2014年10月5日,张博军自杀于东方假日酒店三层钻石厅。监控录像视频08420141005.avi。
张博军如行尸走肉,木然地走进酒店大厅,和前台的接待小姐说了两句话,进入电梯。
电梯的监控中,张博军站着一动不动,到了三层,离开。
三层监控中,钻石厅门口有婚宴的喜庆装饰,张博军走过气球和鲜花,在登记簿上签名,看了看新娘新郎,走入宴会厅内。
宴会厅监控拍下了张博军踩着新人的红毯,走过一排装饰了鲜花的白色拱门。有工作人员前来劝阻,被张博军推开,发生冲突。张博军突然拿出了一把刀,吓得周围人都是一缩手。张博军将刀插进自己的肚子中,等人来阻止的时候,他已经捅了自己十几刀,满身是血。
婚礼终止,救护车赶到,医护人员将他抬走的时候,在他身上盖了白布,遮住了他的脸。
音频文件08420141005.wav。
“头儿,你猜中了啊。”
“嗯。”
“啧,要不是张博军那些保镖助理碍事,就能拦住了。”
“照你这说法,我们也碍了他们的事。”
“呃…”
“而且,我们赶到也未必能抓住唐美美。有那么多工作人员,唐美美要逃,还是有可能的。逃了这一次,再要靠近张博军就难了。”
“头儿,唐美美安息了?”
“张博军一死,她就安息了。”
“啊,行了。”
2014年10月5日,终结调查。
————
关掉音频,我心里面还闷得慌。
唐美美和简霞之间有了误会,简霞对唐美美的鬼魂避如蛇蝎,怎么都不可能想到,唐美美存着代替她以身饲虎的心思。不过,即使简霞知道了,两人也不会就此获得幸福。唐美美到底是自杀了。
“奇哥,又看那些档案呢?”瘦子问道。
“嗯。你们查的怎么样?”
“找到了几个庆州制造局的领导,但没联系上。”瘦子摇头晃脑,“接电话的不是保姆,就是助理。啧啧!”
“老领导能帮忙联系吗?”郭玉洁问道。
“不急,再试试看吧。”瘦子不想麻烦老领导,那就显得自己太无能了。又不是进入了死局,没了其他办法。
“奇哥,陶海那房子呢?”胖子问道。
距离爆炸已经过去了一周,我没梦到任何相关的事情。案件还在进一步调查,目前已知的是六个炸死当场的嫌疑犯和不明原因出现在那里的陶海。那栋楼正在修复,居民都搬了出去,现场被封锁,我一直没机会去看看那个聚宝盆。陶海死亡,房子由他儿子继承,但这事情不该由我们拆迁办插手先去通知当事人,抢了别人的工作。
“还在走程序呢。等着吧。”我伸了个懒腰。
工农六村就这么几个潜在钉子户,其他人要到后面正式拆迁,才有的是扯皮。我和郭玉洁最近轻松了一点儿,承担了更多的日常工作。
我的手机在这会儿响了起来。一看,居然是妹妹打来的。
“怎么了?”我紧张地赶忙接了电话,脱口就问道。
妹妹这会儿应该在上学,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
“哥!”妹妹的声音里面带着哭腔。
“你怎么了?你现在在哪里?”我焦急地问道。
“我在学校。我们学校…学校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