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得了老领导的指点,重新有了目标,把楚润的事情暂时放到了一边。
瘦子他们三人组开始查庆州制造局的领导,我和郭玉洁则分别给小古和毛主任打电话,要找陶海的前妻。小古一调资料就找到了人。毛主任并不认识陶海前妻,没法给我们当介绍人,不过她提醒了我们一句,让我们最好小心那个女人。
郭玉洁诧异道:“小心她?为什么?她是做什么的?”
我看向了郭玉洁。小古说陶海的前妻彭冬圆是个退休职工,退休前在国企当财会,没提其他。
郭玉洁“嗯嗯”了两声,谢过了毛主任,挂了电话之后,两眼发直,有点儿怔愣地坐着。
“怎么了?”我问道。
瘦子那三人也察觉了郭玉洁的异样。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理由。”郭玉洁突然吐出这么一句话。
“你在说什么呢?”瘦子疑惑。
“那个彭冬圆真是…”郭玉洁一时语塞,好像找不到词。
“毛主任说了什么?”
“说了小区里的一个…算是流言吧。”郭玉洁想了想,“彭冬圆是在外地和陶海结了婚,再跟着她回家的。她十几岁的时候就被拐卖了。”
“啊。”胖子惊讶地叫了一声。
“她在山里面呆了两年,把那个男人一家,包括她被迫生下来的孩子全给用农药毒死了,连夜逃了出来。”郭玉洁开了个头,接下来说话就顺溜了,“逃出来之后,就找了个小饭馆打工,筹路费,回了家。她父母觉得她被糟蹋了,丢了家里的脸,不认她了。她就自己又跑了出来,一边打工、一边读书,上成人学校,然后和讨债到外地的陶海认识了,跟他结婚,户口迁到了民庆。生了儿子之后,因为陶海戒不掉赌博的恶习,她就跟陶海离婚,带着儿子改嫁,好像是傍上了一个大款,现在当富太太了。”
“她现在住在洛渠江别墅区。”我插嘴说道。
“这只是传言吧?”陈晓丘狐疑地说道。
“能有这样的传言,还被人相信,她脾气一定很火爆。”胖子由衷说道。
“她父母来工农六村找过她,被她直接骂了出去,被拐卖的经历是她那时候自己说的。”郭玉洁补充道,“陶海赌博,被人追债上门,她还拿着菜刀把人赶走过。有一次和陶海吵架,她差点儿砍了陶海手指逼他戒赌。”
“总归是个不好对付的人。你们小心点啊。”胖子叮嘱我和郭玉洁。
我很淡定,拿起了电话听筒,“又不是直接找上门,怕什么?”
郭玉洁拍胸脯,“找上门也不怕,我会保护你的。”
瘦子和胖子笑喷。陈晓丘之前就知道了郭玉洁的怪力,听到这话都掩嘴轻笑了。
我感到身为男人的自尊心被插了一箭,好痛,但只能无视掉,严肃地拨通了从小古那儿查到的电话,示意他们别吵。
“您好,请问是彭冬圆女士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温和,一点儿都不会让人联想到郭玉洁说的那些彪悍经历。“是的。请问你是哪位?”
“我这边是政府拆迁办的,目前负责工农六村的拆迁工程。您的前夫陶海在这里有一套房产,可能会涉及您儿子陶政的权益,所以有些事情需要向您核实确认一下。”我没贸然打听陶海不同意拆迁的原因,迂回地找了个理由。
彭冬圆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透出了一股桀骜不驯的匪气,“拆迁?陶海爹妈那房子?”
“是的…”
“呵!那个赌鬼同意拆迁了?”
“他是有些抵触…”
“不是抵触,是反对吧?那个赌鬼还信着那秃驴的胡话呢,怎么会放弃他的聚宝盆啊!”彭冬圆嘲讽地说道。
我两次被打断,又听她突然这么说,一下子有些接不上话,“什么?”
“哦,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啊。”彭冬圆冷笑,“那死赌鬼同意了,你再和我儿子联系吧。能找到我,找到我儿子也不难吧?他都成年独立了,他和那个赌鬼的事情也用不着我管。”
“彭女士…”
电话那头只有忙音的“嘟嘟”声了。
我怔怔挂掉电话,看向了翘首以盼的郭玉洁。
“怎么样?”郭玉洁问。
瘦子和胖子竖起了耳朵。
“她说,一个和尚跟陶海说,那间房子是个聚宝盆。”我斟酌着,将彭冬圆充满了信息量的话整理了一下。
这下,连陈晓丘这个专心工作的都将注意力放到了我身上。
我突然心思歪了一下,深刻反省自己这个小组的糟糕工作氛围,工作时心无旁骛的陈晓丘都被我们带歪了。
“意思是那房子风水好,能带来财运?”郭玉洁张口结舌,“没听毛主任这样说过啊。”
“可能是瞒着不告诉外人吧。不然谁听说了那是聚宝盆,都要眼红。”胖子分析。
“但他没发财,还到处欠债,穷困潦倒。”陈晓丘一针见血。
“彭冬圆不信这个,口气是讽刺的那种。”我说道,“应该只有陶海相信。”
瘦子扑哧一笑,“哎,厉害了,奇哥,你们这回不用找人找鬼了,是要去风水先生啊!”
我鄙夷道:“找什么风水先生!跟马一兵打声招呼,托他请个表演系的来演一演就行了。”
瘦子竖起拇指,“好办法!”
这办法是最简单的一个。既然有个和尚说那间房是什么聚宝盆,陶海抓着不放,那我们找个“高人”斥责和尚一番,只要让陶海相信那房子没那么神奇,他肯定愿意拆迁拿钱。
“就这样?”郭玉洁没精打采地问道。
“能解决这麻烦,你还不乐意吗?”我批评郭玉洁这种没事找刺激的工作态度。
“这算是诈骗吗?”陈晓丘思考法律问题。
“我倒是好奇,陶海赌博输了一辈子,怎么还信这个?他前妻说的是真的吗?”胖子问道。
我颔首,“是要再确认一下。”转头跟郭玉洁说:“我们去工农六村,跟毛主任还有陶海的邻居打听打听。”
“那个彭冬圆呢?”
“先放一放吧。”我揉了揉太阳穴。
彭冬圆对陶海还充满了怨气呢,根本没法好好沟通,也不可能配合我们工作。
瘦子和胖子欢送我俩,祝福我们能得到好消息。
毛主任和我们已经很熟了,也不搞接待的那一套,办公室门一关,听我们这么一讲,眼睛都瞪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