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章下扬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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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其实没有什么抵抗。

要说有,那也是被遗弃的史可法。

因为高杰带着人往杭州去投奔左良玉,史可法不愿意像他一样当个逃兵,故而来扬州找办法,进行抵抗。

但史可法空有大明兵部尚书的名头,传檄各地,皆是无一人应援。

但是有被洪承畴在松山前线解除职务的刘肇基,在高邮告别妻子,带着自己的几十个家丁应召,想要守卫扬州。

史可法看着身边稀稀拉拉的几十个人,欲哭无泪。

他万万没想到响应者还是被解了职的人。

贺今朝与自己的幕僚说完最新的消息,就打量眼前的扬州城。

张福臻在南京城内处于政务,维持基本的运转。

据消息称,史可法在大肆招兵买马,但响应者几乎没有。

“曹变蛟。”贺今朝喊了一句:“听闻刘肇基也是辽将?”

“回大帅,确有此事。”

“你与他相熟吗?”

“不熟,许多年未曾见过面了。”

曹变蛟跟着他叔父曹文诏从关宁出来后,刘肇基也被分配到尤世威手底下作战。

待到尤世威因为贺今朝火烧张家口被罢官,刘肇基才分得他的部下,一直同其余起义军作战,逐步当上了辽东副总兵。

“你且去劝降一次。”

扬州城的四门只有一扇门是关闭的。

这是刘肇基的建议,来一出空城计,赌锤匪不敢轻易进来。

史可法瞧着下面锤匪士卒军队规整,捏着胡须直接面色愤怒。

凭什么反贼的兵如此雄壮,我大明的士卒却是无胆鼠辈?

刘肇基带着甲胃,看着城外的锤匪。

军威如此之盛,他就知道自己的小花招没有用。

甚至于他的家丁也觉得这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锤匪的威名他们早就听过。

单单靠他们几十个人,想要守住偌大的扬州城,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莫不如脱了铠甲,跑到城内,混在百姓堆里,兴许还能留的一条性命。

可城内的百姓倒是不怎么惧怕锤匪,毕竟锤匪的政策,当真就顺着一些人传递回来。

再加上高杰顶着史可法的名义,在扬州大肆抢掠一番,才跑路。

扬州百姓对于官军以及史可法有好感,那就奇了怪。

反倒是许多百姓出来争相迎接锤匪入城。

期望着贺今朝来了,青天就有了!

曹变蛟不清楚贺今朝为何不入城,非得要劝降刘肇基,要劝降也该劝史可法啊。

但是贺今朝的命令他也不敢违抗,直接上前道:“刘肇基,我乃秦王部下曹变蛟,你可还认得我?”

明末第一勐将的称号,曹变蛟已经从他叔父曹文诏的手里接过来了。

尽管刘肇基在对战张献忠当中战功列为第一,可依旧无法与投锤的曹变蛟相比较。

“曹变蛟?”

刘肇基扶着城墙垛口,往下仔细辨认。

按照朝廷的说法是曹文诏在与清军的交战当中,重伤而亡。

一个“死人”,他如何会出现在锤匪的阵营当中?

“总爷,此人怕真是曹变蛟,我以前见过他。”一旁的家丁小声滴咕了一句。

这话让史可法勐地望过去。

他也晓得曹变蛟战死沙场之事,为国尽忠。

如此的忠臣良将,怎么可能会投降反贼贺今朝呢?

“此人一定是假冒的!”

听着史可法怒吼,刘肇基轻轻叹了口气。

那贺今朝若是真想要攻破扬州,如何需要派人冒充曹变蛟劝降。

果然不出他所料,就听着下面喊道:“刘肇基,我念在昔日同僚,在战场上杀鞑子的情分上,叫你投降我家大帅。

否则扬州城内百姓早早出来投降,你又如何跟着一个昏庸的文官,来殊死抵抗?

你难不成忘记了要给死在鞑子手中的兄弟们报仇雪恨之事了?”

这些辽将大多数与清军有着不死不休的仇恨,哪个人没有要好或者兄弟站死在辽东!

纵然那些被迫投降的关宁军,也多有这种事发生。

“不敢忘!”

刘肇基大声回答一声。

若城外来的是清军鞑子,他今日就算战死在这里,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那你便下来,到时候我们追随大帅一同北上,杀尽鞑子,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曹变蛟再次大声嚷嚷了一句。

刘肇基还在思索当中,那些家丁便一个刀背敲晕了史可法,对着他的侄子没有砍下去。

史醇本来想走,但是没走,他不放心。

就算是叔父自杀,也得有人收尸。

史醇听闻那贺今朝实在是心狠,根本就不给大明的忠臣良将收尸。

而且专杀大明的忠臣良将。

以至于想要干这种事的人,越来越少。

几个人簇拥着刘肇基,一同下了城墙,到了门外。

“我们愿意跟随贺大帅出关杀鞑子。”

众人说完便直接跪在地上。

刘肇基也不得跪在地上。

曹变蛟这才策马往回跑,然后一帮锤匪士卒便涌上前来,命令他们卸甲交出兵刃之后,才带到贺今朝面前。

“你没有一意孤行,继续当大明的忠臣良将这事我很欣赏你。”

贺今朝举着马鞭道:“史可法那种人只会害死更多的人来成全他自己的名声,今后少跟这种人接触。”

“是。”刘肇基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跪在地上。

“曹变蛟。”

“末将在。”

“既然你们两个是旧相识,这拨人就交给你带几天,好好宣贯一下我们锤匪的政策,然后按照规矩进陷阵营效命。”

“是,大帅。”

曹变蛟连忙应声。

贺今朝对于消除扬州十日于无形之中,心中暗自得意,这种心情倒是无从分享。

至少这座城池几十万百姓,用不着被清军随意屠杀而亡,像是臭虫一样随意被人踩死。

扬州地处南北交通枢纽位置,历来得漕运、盐运之利,向称富庶地区,商业繁荣。

就在贺今朝得意之间,徽商会长愿意出价三十万两银子,祈求锤匪不要向官军一样肆意劫掠,他们把这保护费出喽。

贺今朝微微挑眉,看向一旁的徐以显。

“主公,人家就是想要来投奔,顺便出钱博个好名声,以免主公将来对他们动刀子。”

徐以显稍微解释了一句。

南京城内锤匪的种种行为,不可能传递不到这些徽商耳中。

故而在扬州这座城,多是奢侈的徽商在操办着两淮盐利,作为主导力量存在。

就总体而言,西商多拥有节俭(抠)的名声。

因为在嘉靖年间,西商在扬州的地位遭到了极大的动摇。

军粮与食盐认购之间的联系减弱,为了增加军需收入,明朝允许专卖商在每份“正引”之外附带两份“余引”。

余引必须通过在扬州缴纳银两才能获得,而不能在边境地区得到。

每引重量也从550斤增至750斤。

这样,边商事实上不得不买卖越来越多的食盐,而这种买卖的资格又必须通过一种复杂的双重交易才能获得。

他们“不及等待”仪征盐务监掣那冗长的验盐手续,甚至贱售其引,这些盐引几乎出售给了徽商。

徽州是山区,不是那么的适合耕种。

少数平原地区和众多峡谷地带,农民就只能在山坡上开垦梯田,灌既和施肥都很费劲。

地形既让徽州感到痛苦,也给徽州带来了福音。

柏树和其他针叶松种为建筑和木作提供了优质木材;茶叶则是中国最流行的饮料。

对外销售的木材和茶叶,提供了购买粮食所需的银子。

徽州社会连同其独特的方言、强大的宗族和商业导向,在那里逐渐发展了一千年。

徽州的少数水路得到了改善,以利于跟周边和耳远省份的交通,木材和茶叶通过这些水路运出去,当地人的财富迅速积累。

强大的宗族体系有助于大规模的移民,同时也有助于凝聚人心。

贺今朝给他们分田地都没有用,因为那附近都没有多少田地可以分!

在浙江,徽商的地位可谓是即有竞争力。

而郑元勋便是扬州最有影响力的人之一,这三十万两银子也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如果高杰能够提前打个招呼,郑元勋也会主动交保护费,毕竟建设比破坏要困难多了。

郑元勋作为最大的盐商家族,他在天启年间乡试当中夺魁,声望上涨的极快,想要参加明年的科举考试,但是因为贺今朝的到来以及闯贼横亘山东,漕运被阻断,未曾动身前往京师。

郑家不仅想要主动上交保护费,两年前闹饥荒当中,他组织宗族成员捐出了一千石粮食,在扬州煮粥。

当然他还是复社成员,于顾继坤、冒辟疆等人都有所联系。

对于抵抗锤匪,他们实在没有什么办法。

在如今的时代,富商若是想要在路上行走,是一件极为冒险的事情。

扬州城内住着许多盐商和木材商人,聚拢了大批的财富,而且多数人都喜欢建造园林,郑家的几个兄弟都喜欢造园子相互攀比。

所以他们才可以一口气掏出三十万两银子,交给锤匪当保护费,顺便博一个名声。

锤匪既然爱护“小民”,那我等为小民出力,总归罪不至死吧?

况且郑家等徽商先前修桥补路,乐善好施,凝聚了许多名声,他们说的话要比外来的锤匪好使多了。

这三十万两银子是一笔极为划算的买卖。

因为若是逃亡路上,指定会在乡野当中游荡的官军、土匪给夺走,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

就算是史可法这个大明兵部尚书来守卫扬州,可响应号召的不过几十个人,那他们还有什么本事守卫扬州呢?

所以也没有选择把银子支援给史可法,以免恶了贺今朝。

现在郑元勋直接把钱财送给锤匪,可谓是一举多得。

而三十万两银子,对于他们这些徽商而言,简直是不值一提。

现在的郑元勋兄弟没有获得进士,故而威望还没有达到顶峰,也无法代表所有的士绅。

可郑元勋就是代表扬州城士绅出来,只要贺今朝踏进城中,就算是帮助郑元勋提高了威望,今后怕是能够说一不二了。

贺今朝瞧着几步外面带微笑,神情恭敬的郑元勋,侧头对着一旁的军师道:“此人来者不善呐。”

吉珪则是踮着脚附耳道:“主公,你才是来者!”

“想个法子搞他。”

贺今朝同样面带微笑,他不擅长商战。

吉珪捏着胡须想了想,小声建议道:“主公不着急入城,可给他发一些任意出入城的符券,叫他去发,僧多肉少,定然会出现乱子。

徽商那么多,不是铁板一块,得不到的大有人在,自会组织起来诋毁他。”

“哦,了然。”

贺今朝颔首,大抵就是欲戴王冠,先承其重的意思。

人人都知道郑元勋带着众人凑据了三十万两银子献给锤匪,结果得到了贺今朝给他们出入城的券,可郑元勋只给少部分人。

“你去办理此事。”

“是。”

吉珪当即上前与之交谈。

总之就是贺大帅不愿意惊吓百姓,先不进入扬州城内。

于郑元勋一同出来的宗灏倒是想要为贺今朝效力。

他爹与熊文灿在镇压海盗上的思路有冲突,一个主张招抚,一个主张镇压。

结果主张招抚的诬陷主张镇压的私通海盗,被扔进监狱,没等审问,就被搞死在监狱当中。

此事直到熊文灿被处斩前,他爹才沉冤昭雪。

纵然他家有钱,他爹他祖父都在科举上成功,可依旧无法为他爹伸冤,直到熊文灿被处死才可以。

故而宗灏对大明也就不怎么上心了。

锤匪在南京的所作所为,他也积极打探,故而对于郑元勋这副表演的行为,心中充满了不屑。

他只是打量着不远处的那个被称为贺今朝的头头。

看样子比他还要年轻一些。

此等人物占据南京之后,定然能够横扫天下,现在到了扬州,不老老实实的,还想整这出。

宗灏认为郑元勋终究会聪明反被聪明误的。

他对于这个同门好友,那是有着相当深刻的认知。

被打晕的史可法被他侄子背下城池,准备跑到松江府去。

可史可法听着周遭街道的叫卖声,勐地惊醒,再定眼一瞧,发现他已然不在城墙上,急忙喝问道:

“刘肇基他降了锤匪?”

史醇沉默不言语,只想带着他叔父远走高飞,大明爱谁救谁救,反正他叔父是没这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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