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仔细一想也能发现，封神之战中死的确实多是人族精英，而自那以后人族连练气士都不再出现，除了能得到仙人传承的极少数人族，长生变得虚无缥缈。

此后人族共主也只是天子，所行使的也只是代天巡守，被天赋予的权利，人族好像成了被豢养的生灵。

而且从周开始，人族陷入了长久的分裂与割据，大小诸侯国不计其数，直到诸子百家的出现，这些先贤才开始寻求人族的统一之路，最后到了秦始皇才完成人族的大一统。

想到这些，沈行知又不禁生出了一个疑惑，那就是天庭究竟是个什么产物？

“天庭是封神之战后建立的，而天庭正神几乎都是人族精英死后困于封神榜所立，说起来这天庭更像是被人操控，用以牧养人族的工具，好一个以万物为刍狗，这就是圣人格局吗？”在有限的信息中，沈行知找到了最合理的一种解释。

当然这些都还只是沈行知以有限信息分析得出的结论，另外还有许多他现在分析不出来的，比如佛门在这里面扮演着怎样的角色，西行计划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

但就算是眼前的结论，也足以颠覆他的许多认知。

“沈师傅你在想什么呢？”见沈行知出神了许久，晋阳公主用手轻轻推了推沈行知，小心翼翼的问道。

“哦，没什么。只是好奇公主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公主说的这些恐怕不是弘文馆能找的。”沈行知回过神来，再次好奇的问道。

晋阳公主莞尔一笑，小声的对沈行知说道，好像在讲一个小秘密：“这些当然不是古籍里记载的了，是有一次我偶然听到父皇和河间王叔谈话时听来的。”

“河间郡王李孝恭？”沈行知在心中默念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猜测的大唐第一强者，或许就是这位威名赫赫的大唐贤王。

沈行知一时有些明白了，自己要找的答案根本不在弘文馆，或许就在晋阳公主身上。

“不看了，臣陪公主练字吧！”忽然沈行知将手中古籍一放，很是洒脱的说了一句。

晋阳公主立刻兴奋的跳了起来，拉着沈行知的衣袖就往外跑，很快带他来到了一处光线通透的房子。

这房子没有墙壁和窗户，除了柱子就只有卷起的竹帘，里面摆放着十来张案几，有些学堂的样子。

“这里是诸位皇子皇女听课的地方吧？”沈行知看着布局便明白了此处的用途。

而晋阳公主则有些落寞的说道：“是啊，以前这里可热闹了，但是渐渐的皇兄皇姐们都长大了，他们娶妻的娶妻嫁人的嫁人，最后就只剩我一人，其实我也很久没来这里了。”

沈行知明白晋阳公主这是触景生情了，弘文馆本就有教导皇子皇女的功能，只不过随着李世民的子女逐渐成年，这一功能也就用不上了。

“要不公主写几个字，先让臣看看？”沈行知连忙岔开话题，他现在倒是真的打算安心教晋阳公主几天了。

晋阳公主连忙说好，而后在案几上铺开纸张，就在沈行知的注视下落笔写了起来。

沈行知认真的看着晋阳公主写字，越看却是越有些汗颜，因为他发现晋阳公主的书法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要说自己再教晋阳公主好像并不合适了。

“公主这飞白体当世恐怕只有陛下能出其右，既然已经有了自己的风格，公主不如就坚持将飞白写下去，未来成就便难以估量。”沈行知满是赞赏的说道，以晋阳公主的水平自己真没什么好教的。

不过晋阳公主却不以为然的说道：“沈师傅看来还是不想教我，虽然跟着父皇学了飞白，但天下书法又岂止飞白体一种？世人都说虞世南的字是最接近书圣的，沈师傅既然得了虞世南真传，为何不能教我？多学一些触类旁通总归是好的吧？”

“公主说的是，想不到公主小小年纪便明白这些道理，倒是让臣汗颜了。那也不说臣教公主，以后臣与公主相互学习，我这便写几个字请公主一观。”沈行知郑重的说道，不得不承认晋阳公主说的很有道理，他也就抱着相互学习的态度，铺开纸张凝神静气的落笔成字。

晋阳公主的目光聚精会神的随着沈行知笔下游走，等到沈行知写完一行字，她也是兴奋的拍手叫好。

这书法一道上，即便能够时时临摹真迹，那也远不如亲眼所见，能够看到运笔的过程，更能明白其中真谛。

“真好，我终于有些明白书圣字体的精髓了，明达这便写几个字，请沈师傅点评一下。”晋阳公主迫不及待的坐到自己案几前，深吸了一口气后写下了另一种字体。

沈行知看着晋阳公主写出近似王羲之的字体，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不得不说晋阳公主天资确实天资过人，只是看沈行知写了几行字，便已经有了四五分精髓。

“沈师傅你看如何？”晋阳公主放下笔一脸希冀的看着沈行知。

沈行知想了一下便认真说道：“公主的笔势已尽得委婉含蓄的意境，不过还缺少遒美浑厚的大气，这其实与公主的天资和努力无关，而是与经历有关。公主生于皇室，一直在深宫长大，即便博览群书，可有些事情有些情景终不能亲身经历！”

说到此处沈行知顿了一下，而后他一脸诚恳的继续说道：“在一年以前，臣的字其实也不是这个样子，这一切的变化还是从我做了碎叶县令开始的。虽然以前也在书上读到过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但只有自己真正看到，才能感受其中不一样的壮美，我做了县令才知百姓艰难为官不易，修了两界关与突厥数次交战，才体会到何为黄沙百战马革裹尸........”

晋阳公主仰着头认真的听着沈行知说话，渐渐的她看向沈行知的目光也有些不同了，她能感受到沈行知身上的真诚，这是她以前从来不曾感受到的。

“沈师傅，你果然和他们不一样，明达越来越喜欢你了！”晋阳公主也是一脸认真的说道。

不过沈行知听到这话却连忙躬身低头道：“公主抬爱，臣愧不敢当。”

“沈师傅给我说这些，是想告诉我，有些结果并不是有天赋和努力就能得到的。可是以前那些老师傅只会说公主聪慧，将来一定会如何如何，他们只将教我当作差事，而沈师傅是真的在教我。”晋阳公主确实天资过人，她年纪不大但看问题却很通透，沈行知一番还算含蓄的话，已然让她明白了许多。

沈行知也发现，晋阳公主其实是个很独立的人，她虽然受尽宠爱却没有半点公主的毛病。

“要是能离开长安就好了，好想去看看沈师傅治下的碎叶县，去看一看黑风城的金戈铁马！可惜.......”晋阳公主有些怅然若失的说道，她一脸憧憬最后却只道了句可惜。

沈行知以为晋阳公主是可惜自己身份，无法像寻常百姓一般自由，便出言安慰道：“公主其实做好自己就可以了，就像写字一样，并不是要追求像谁，而是要写出自己的风格。”

然而面对沈行知的开导，晋阳公主却只是摇了摇头，似乎她说的可惜并不是指这个。

一时间晋阳公主没有说话，沈行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两人间竟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很快晋阳公主察觉到，沈行知好像有些神游物外，于是调皮的用手指戳了戳沈行知问道：“沈师傅又出神了，在想什么呢？”

沈行知一下回过神来，他连忙说道：“臣突然有些事要处理，要不今日就先到此吧，臣明日再陪公主练字。”

“好吧，沈师傅有事就先去忙吧。”晋阳公主很是善解人意的说道，也不问沈行知有什么事。

沈行知连忙告退离开了弘文馆，他快速回到客栈房中，直接盘膝坐在床榻上，整个人立刻神游天外。

这样反常的举动，并不是沈行知自己出了什么问题，而是他感应到，自己的身外化身竟然被三藏唤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