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14章 长梧出走,盛维劝妻(1 / 1)

可李氏是什么性子,长梧比谁都要清楚。

现在是说等长梧生了子嗣,替盛家大房留下血脉,有人传承大房香火,可若是真的到了那时,只怕还会有无数个其他理由相继冒出来。

李氏一番拳拳爱子之心,长梧心底也明白。

对于李氏想要将自己留在身边,以保证一辈子安安稳稳,顺风顺水,没有半点挫折的心思,长梧同样一清二楚。

可清楚归清楚,理解归理解,但长梧却并不认同李氏的做法。

于是便有了李氏软禁,长梧留书夜逃这么一出。

正好赶上姐夫徐文和孙平寇北上投奔徐章,三人便结伴同行,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了徐章处。

却说另外一头,长梧的贴身小厮尊着李氏的吩咐,正端着几碟子热气腾腾的早点,欲给长梧送去。

“公子,该起来洗漱吃早点了!公子!公子!”

小厮起初还以为长梧心情不好,赖床不想起,正欲走到床前,叫醒长梧。

床榻周围悬着的两层蚊帐都已经放下,小厮小心翼翼的将蚊帐卷起,扭头往床上一看,可除了散乱的被子被堆成一个人形之外,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小厮顿时慌了,掀开被子一看,果真连长梧的影子都没看到。

“公子!”小厮的声音之中带着焦急,还有慌乱。

“你去哪儿了公子!”

小厮慌乱的四下扫视,心急如焚,不经意间注意到枕头底下压着一张信笺,只露出小半截。

小厮忙拿起信笺一看,只见信笺开头便写到:“父亲母亲大人在上,请恕孩儿不孝,不能侍奉左右,今有逆贼作乱,席卷州县,蛊惑百姓,儿堂堂男儿,七尺之躯,朝廷武举,怎能偏安一隅,不思报国·”

通篇写的是慷慨激昂,叫人瞧了振奋不已,最后的落款是:不孝儿长梧敬上。

小厮却看得一愣,随即便下意识的喃喃道:“公子你怎么走了也不带上我!”

旋即便急匆匆的拿着长梧的留信去找了李氏。

李氏看完信之后,立马神情焦急的准备安排人手去追长梧,同时还不忘让人去找盛维。

一时之间,整个宥阳盛家都因为长梧的留书出走,李氏的焦急慌乱,变得忙乱起来。

“怎么了?怎么如此慌乱,成何体统!”盛维一声广袖锦袍,见后宅乱成了一锅粥,眉宇之间隐隐有几分怒意,含而未发,只是语气已经带上了几分厉色。

盛维的声音一经响起,纷乱的盛家后宅立马为之一静。

李氏皱着眉头,目光闪烁,神色担忧的碎步走向盛维,急忙说道:“老爷,梧儿他留书出走,北上去寻徐章了!老爷您·”

李氏的话还没说,就被盛维给打断了:“我知道!”

李氏顿时一愣,然后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盛维。

“昨晚他离开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还知道他先去找了徐文,和徐文会合之后,今日寅时末刻,才和那个孙统领一道离开的。”

李氏激动的抓着盛维:“老爷既然都知道,为何还不拦着梧儿!”

盛维看着李氏,抬手握住了李氏的手,柔声安慰道:“好了,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不想李氏却直接一甩将手从盛维掌中抽了出来,“老爷说的这叫什么话,梧儿是我们的儿子,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才生下来的,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如今老爷轻飘飘一句话,叫我不要担心?”

“老爷铁石心肠,不担心梧儿的安危,我做不到,不行!我要叫人去把梧儿给追回来!”说着李氏就要转身去安排人手。

盛维见状,立马伸手拉住了李氏。

李氏还欲挣扎,可这回盛维早有准备,哪里会让李氏挣脱。

“夫人莫急!且听为夫慢慢道来!”

说着不顾李氏挣扎,便把李氏拉到里屋坐下,又对着左近伺候的下人们道:“你们都先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都不许进来。”

周遭一种女使婆子纷纷行礼退去,盛维的长随守在门口。

屋子里头,只剩下盛维和李氏夫妻二人。

“夫人!”盛维坐在李氏旁边,拎起桌上的茶壶,亲自给李氏倒了杯茶,说道:“休说夫人此刻派人去追,追不追得上梧儿,便是追上了,若是梧儿不愿意回来,难道夫人还要叫人把他强绑回来不成?”

李氏侧着身子,不愿正对着盛维,显然是生气了:“战场凶险,刀剑无眼,便是绑我也要叫人把梧儿给绑回来。”

“哎!”盛维叹了口气,“夫人,这常言说得好,儿大不由娘!夫人能够绑得住梧儿一时,难道还能绑住他一世不成?”

李氏被盛维说的一愣,但还是倔强的道:“能绑住一时是一时!”

盛维无语,李氏这分明就是无理取闹嘛!

“夫人难道就不怕日后梧儿因此生出怨怼,伤了你们母子之间的情分吗!”盛维话音一变,已经带上了几分质问的语气。

“我”李氏被盛维说的语滞,强行辩解道:“他是我生的,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难不成还会因为这事儿和我翻脸不成!”

盛维看着李氏,嗤笑一声,说道:“以梧儿的性子,翻脸自然不至于,咱们家梧儿虽然一向没什么主意,可只要是他认定了的事情,就算是撞破了头也是要去做的。”

“夫人若是叫人强行把他绑回来,关在家里,不准他出门,且先不说夫人能不能关得住他,就算当真关得住,怕是日后梧儿和夫人母子间的关系,再难回到从前了!”

见李氏还想争辩,盛维赶忙添油:“梧儿自小苦练武艺,虽然不喜欢读书,却还是跟着先生用心的学习兵法韬略,十余年如一日,从未有过懈怠。”

“夫人难道不知道咱们家梧儿心中的志向吗?”

李氏白了盛维一眼:“我自然知道。”

盛维继续说道:“男儿志在四方,咱们梧儿一身兵法武艺不弱于旁人,如今章儿得官家青睐,封了淮南经略安抚使,领了平叛的差事。

有章儿在旁照应着,咱们家梧儿也算是有了施展拳脚的机会,若是错过了这次,等日后再入军中,怕是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李氏却瞪着演进到:“官人也说了,有章儿在,以咱们家和章儿的关系,难道日后他还会不提拔梧儿?”

盛维摇头道:“夫人呐,咱们梧儿日后便是谋了官,那也是武官,是武将,武将怎能和二弟还有章儿这些通过科举入仕的文官相同,若是没有战功傍身,便是朝中有人拂照,也没有由头提拔呀!”

李氏被盛维说的彻底没有话反驳了,索性冷哼一声,转过身子去:“我说不过你!不与你争辩!”

盛维眼睛却一亮,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不见丝毫变化,正打算继续劝说李氏,巩固战果。

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李氏却忽然又转过身来,盯着盛维的眼睛,急忙问道:“官人方才说梧儿和谁一道北上投奔章儿去了?”

盛维眨了眨眼:“和徐文还有章儿的亲卫统领孙平寇呀!”

“徐文!”

李氏闻言,眼睛一翻白,身子一晃,眼睛一闭,身子便往桌上倒去。

盛维眼疾手快,赶忙伸手扶住李氏,松了口气,忙对外头高呼来人,将李氏扶到里屋床榻之上,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徐文可是淑兰的丈夫,他们家的大女婿,淑兰刚刚生了第二胎,是个儿子,出了月子才将将一年,李氏刚刚才去看过淑兰,说是淑兰又有了。

只是月份尚浅,不足一月,请了郎中上门号脉,郎中也不太确定是不是喜脉,所以还没告诉徐文。

一时之间,盛维也不禁有些头大。

儿子和自家女婿都去了战场,盛维心里又岂能不担心。

正如李氏所说,战场凶险,刀剑无眼,徐文和长梧又都是血肉之躯的普通人,又不能刀枪不入,盛维又如何放心的下。

难怪李氏方才听到两人都去了战场之后,气急攻心,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可事到如今,盛维也很无奈,心里已经开始打算起来,要带些什么东西去徐家小二房看望华兰。

至于李氏,也就只能慢慢来了。

盛维有些无奈,颇有些羡慕起自家二弟盛紘来,盛紘对付王氏的法子可是一套接着一套,可李氏出身商户,精明能干,不想鲁直的王氏那么好糊弄。

盛紘甩了甩脑袋,摒去脑中杂念。

却说另外一边,徐家小二房的的大宅之中。

挽着妇人发髻,浑身上下都熟透了的淑兰在花园里头的石桌旁坐着,旁边是明兰还有品兰,龙凤胎正在园子里头跑来跑去,欢快的玩耍,欢声笑语就没有断过。

明兰和淑兰本就是堂姐妹,带到明年明兰及笄之后,二人便要做妯娌了,虽说不是同一房的,但关系上自然是亲上加亲。

二人相见,也颇有几分知己相逢,相见恨晚之感。

淑兰是个再地道不过的江南水乡女子,温柔贤惠,持家有道,看着柔弱,实则性子坚韧,是个极有主意的。

明兰看着人畜无害,聪明可爱,实则也是个心有成算,胸有沟壑的。

二人这才是初见,明兰和品兰,领了两位老太太的命令,来接淑兰回盛家大宅暂住几日,带龙凤胎和刚刚一岁的小儿子回去给盛老太太看看重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