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奴婢的错!”
“殿下就饶了茯苓这回吧!”
茯苓捂着红肿的双颊,浑身瑟缩着伏跪在地,声音凄厉地求饶着。
她顾不得肉体的痛感,生怕晋王真的将她一刀砍死。
而正如她所想,晋王凶神恶煞的眼神瞪着茯苓单薄的后背,怒气渐渐熏红了他的双眼。
真是老天不公!
他宋玄璟本贵为太子,眼下却要在这极寒之地自生自灭。
就连手下的奴才都和东宫差了十万八千里!
况且今日还有赤丹的贵客,这些奴才还真会给他长脸!
暖阁内剑拔弩张的氛围让完颜宗玉有些不知所措。
为了缓解气氛,他忙笑着开口劝道:“晋王殿下,不过一个奴婢而已,何必动怒,搅了你我今日的雅兴。”
晋王发觉完颜宗玉好似并不在意,表情也稍稍缓和了些。
“本王如今不比从前,还是让五皇子殿下见笑了。”
“殿下这是哪的话,”完颜宗玉嘴角笑意更盛,声音婉转圆滑,“今日一过,你我便亲如兄弟,今晚我们就一醉方休,预祝我们接下来的筹划能够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慷慨激昂的话语一出,果真将晋王脸上的愠色一扫而光。
“五皇子殿下果真是人中豪杰,胸襟宽广可纳百川!”
晋王激动地说着,连成天不离手的火炉都丢掉了一边,“本王相信,只要有您在,那大祯的江山定然唾手可得!”
他兴致勃勃地举起一盏热酒:“这杯本王先敬你!”
过了一会儿,二人逐渐沉醉在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的微醺氛围中,别提多惬意了。
而茯苓也趁这个空档,低眉顺眼地快速退了出去。
“等一下——”
这时,门边站着的一个侍卫拦住了茯苓的去路。
他虽然年少,却身姿挺拔,长相俊秀。
看了一眼茯苓肿的半高的脸,他眉间微蹙,“茯苓,你的脸怎么了?!”
看着面前温润的英俊少年,茯苓那憋了许久的泪终于从眼角一滑而下。
“二牛哥,我......我......”
“你不用说了,又是晋王打得对吧?”
“这个晋王还真是心狠!”二牛随即对着暖阁的门暗骂一声。
接着,他转头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递到茯苓面前。
“这是大祯上好的金疮药膏,每日涂在脸上,两日便能消肿了。”
“谢谢二牛哥......”
茯苓愣了一瞬,接下瓷瓶的同时脸颊仿佛更红了。
“茯苓,那五皇子打算何时离开,你方才在里面可有听到什么?”
叫做“二牛”的小侍卫并没注意到茯苓脸上一闪而过的红晕,他此时正眯缝着眼透过门缝试图看清暖阁中的一切。
“我只听五皇子说要不醉不休什么的。”茯苓声音细小如蚊,生怕被屋内的恶魔晋王听到,“可我当时太害怕了,其他的就没听清。”
“我说冯二牛,你怎就像块木头一样?”
这时,立于二牛对面的侍卫偶然瞥到茯苓稍纵即逝的复杂神色,不由得打趣道,“这么半天,就只知道和茯苓姑娘说这些,女儿家的心思你是一点都不懂......”
“铁柱,你不要胡说。”
还不等铁柱说完,冯二牛便适时打断了他,“当心待会儿晋王殿下突然出来,让你挨板子。”
而茯苓瞟了一眼二牛严肃正经的面色,漠然低下了头。
“二位哥哥,茯苓这就下去了。”
冯二牛转身看了一眼茯苓单薄的背影,却仍旧不为所动。
他当然不会有什么异样情愫,他也并不喜欢女子。
因为这个“冯二牛”就是荣笙。
几月前,她独自一人北上。
在那个数九寒天的夜晚,她险些被大雪淹没。
恰巧茯苓等人经过,才将她从雪坑中救出。
也就是这样的机缘巧合下,她误打误撞地进到了晋王府。
而由于荣笙重生这半年多,日夜习武,饭量也是原主的两倍。
以至于她现在已经长了一头高了。
男装扮相之下,她不再像个毛还没长齐的娃娃,而是更有了精干挺拔的男子模样。
那会儿晋王府侍卫也少,所以她很顺利地就被放进了侍卫队里。
在晋王身边的这几月间,她最大的收获,就是打探出了李玉京是赤丹人的惊人秘密。
李玉京其实是赤丹皇族最不受宠的四皇子——完颜律京。
他的母妃是大祯人,所以在宫中的位分并不高。
在赤丹皇族皇子众多,李玉京为了能够在激烈的党派争斗中活下来,心不甘情不愿地来到大祯当细作。
这一晃就是三年之久,也证实了他的确资质平庸。
不仅没有拉拢到任何一方势力,还差点把他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了。
要不是看在他在晋王面前还能说得上话,那些赤丹皇族才懒得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从大祯刑部将他救出。
赤丹接下来就是打算逐步策反晋王,说服其倒戈,夺取大祯帝位。
这样一来,那大祯便能任由赤丹摆布了。
“哼,真是想得美。”
听着暖阁中酒杯碰撞的声音,荣笙嘴角微勾,内心极为讽刺。
她已经打探到完颜宗玉皇族军队的粮仓和武器库的位置。
只要师父的精兵一到,她便可以行动了。
时间又不知过了多久,这会儿晋王和完颜宗玉都纷纷醉倒了。
茯苓方才的遭遇让其他奴婢都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几个眼尖的下人见房中安静下来,赶紧将二人纷纷架起来,准备扶到榻上休息。
完颜宗玉被半扶着,一步一踉跄地向门外走去。
擦肩之际,荣笙欠身俯首,却似不经意,手臂略过完颜宗玉的腰间。
令牌厚重的触感悄然在手,荣笙心中一喜。
“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