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锦闻言,瘦弱的身躯终于有了反应。
许是多日食不饱,力不足。
她颤抖着双臂,拄着地面勉强坐了起来。
“荣笙,你不过是来看我的笑话罢了。”
荣锦的声音细弱无力,可荣笙还是听出其语气中的愠怒。
“怎么,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
“别假惺惺了荣笙!”
一抹猩红渐渐爬上荣锦有些浑浊的眼眸:“我算看清了,从荷花宴到如今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哦?”荣笙听了倒真有些意外,“在荷花池边,是我让你推我的?”
“你落水上来后,也是我让你喝下那碗姜汤的?”
“而和景安王府的婚约本是我的,可当我为了顾全你,主动让出时,你为何不奋力拒绝?”
“我......”
荣锦被荣笙说的语塞,脸上红白交叠。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荣锦。”
荣笙压低着嗓音,逐字逐句却铿锵有力:“是你的贪婪,你的虚荣,让你一步一步走向深渊,怪不得任何人。”
她说完抬头看向铁窗外估摸了下时辰。
“不过我今日的确是来救你的。”
“什么?”
荣笙看了一眼荣锦惊讶的瞳孔,嘴角多了几分讥讽:“你不用惊讶,这不是我本意,真正要救你的是父亲。”
荣锦听完眸中的惊诧便被泪水取代:“父亲终于来救我了?”
“侯府本就子嗣单薄,父亲定然不会看着你去死。”
荣笙和荣锦废话了这么多,也有些不耐烦。
她将瑞香往前一推:“接下来,这个婢女就是你的替身,一会儿你便遮好肚子跟我出去。”
荣锦赶紧擦了擦纷纷掉落的泪珠,这才看清身后的瑞香。
“这婢女还真的像我......”
“别啰嗦了,快换了衣裳跟我走,再晚半刻我们都得遭殃。”
这下荣锦也顾不得许多了,她和瑞香二人匆匆忙忙地互换了服饰。
好在瑞香特意穿了偏大的衣裙,而荣锦这几日又消减不少。
她换上丫鬟的服饰后竟真的看不出有孕在身。
“瑞香,机灵些,这几日就靠你了。”
瑞香将荣笙的话记在心上,用力点了点头,目送着荣笙二人出了牢房。
而那个侍卫已在不远处等待多时。
他看了看出来的主仆二人,忽然觉得荣笙身后的婢女仿佛比刚才瘦了。
荣笙自是第一时间捕捉到了他迟疑的神色。
趁着侍卫还没想明白,她又将一袋银子递了过去:“还是辛苦官爷了,等了这么久。”
说着,荣笙故意擦着眼角挤出的几滴泪:“我和妹妹好久没见,一时竟忘了时辰,还请官爷多担待。”
而那侍卫已经顾不上荣笙说的什么。
他的眼神已经定格在钱袋子上。
心中狂喜不止。
今日真是发财了,这些银子都够自己在天香楼喝十顿酒了!
“嘿嘿嘿,郡主何必客气,这都是小的应该的!”
他笑得牙不见眼,方才的疑惑早就忘在脑后。
“郡主,这边请!”
荣笙满意地点了下头,跟随侍卫顺利地走出了刑部的大门。
直到二人坐上侯府的马车,荣锦终于敢大声喘气。
“今日多谢你了......荣笙。”
荣锦感受着马车缓缓启动,紧张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她说完这句,便别扭地低下头去。
“大家本是姐妹,虽然是父亲之命,不过说到底也是我这个姐姐该做的。”
“那婢女真的能蒙混过关?”
荣锦忽然想起方才在牢中,瑞香怯怯的眼神,放下的心又悬起来。
“肯定可以的。”
荣笙笃定非常,“这是父亲亲自找的,不过是一介贱婢,听话的很,死了便死了。”
“哦是这样。”
荣锦的神经终于放松,靠着车厢慢慢睡了过去。
荣笙回过头,看了一眼荣锦。
心中冷笑。
走着瞧吧,好戏可在后面呢。
不知不觉已到午时末,荣笙见马车停靠,赶紧摇醒了荣锦。
待二人出了车厢,却不料荣德信早就等在前院。
“锦儿,你终于回来了!”
他老泪纵横,三步并作两步抓过荣锦的手,激动地浑身发抖。
而荣锦也是泣不成声。
她从小也的确没吃过大苦,委屈成这样也是正常。
荣笙实在看不下去二人嚎啕大哭的悲情戏码。
她转身悄悄回到明月轩,又叫来了柳灵。
“柳灵,把这些地契和信交到吴临手上,现在就去。”
“郡主,您说的是那个酒馆的吴掌柜吗?”
“就是他,他看了信自然什么都明白的。”
“好,奴婢这就去。”
荣笙见柳灵出去了,终于浑身卸了力气躺倒在榻上。
将荣锦换出来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荣国侯府只等着圣上的抄斩圣旨。
而那些铺子也决不能有任何闪失。
“铺子倒出我手,那就和侯府没关系了。”
荣笙自言自语着,“而之后,我也可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