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秋风瑟瑟,大街上空无一人。
荣笙裹紧上衣,在荣国侯府后门的巷子中等候。
这时,陆跃身着一套黑衣,扛着箱子悄无声息地闪进小巷。
荣国侯府周边的地形他虽然不熟,但这条巷子却来了好几回了。
他驾轻就熟地一路小跑,很快便来到荣笙面前。
“郡主,我们走吧。”
“好。”
二人就这样默契地一路跳跃,不一会儿就到达了杜胜家的屋顶。
“应该就是这里。”荣笙侧头看了一眼大门上悬挂的灯笼,上面的“杜”字清晰可见。
“郡主,接下来怎么行动?”
“你且待在原地,我先下去打探一下。”
荣笙说完便轻巧地在宅子的后院落脚。
杜家很小,整个宅院还不及荣国侯府前院的一半大。
所以荣笙连熟悉地形都省了,轻而易举就来到了院子的中间。
现下虽然已是子时末,荣笙却意外地发现其中一处窗子还透着光亮。
“都这么晚了,难道是宅子里的下人没睡么?”
荣笙心里嘀咕着,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处屋子。
可她却想错了,里面的人并不是下人,而是杜胜本人。
此时杜胜正摇摇晃晃地坐在酒桌前,举着一个酒坛子给对面的人斟酒。
“难道是良心不安,半夜借酒消愁么,另一人又是谁?”
荣笙见到杜胜此举,心中更加奇怪。
她调转了视线,试图从窗子的孔洞中看清对面人的脸。
“杜将军莫要再多想了,”对面人忽然开了腔,“这回那卫荀铁定完蛋了。”
“昨日早朝我还担心皇上会袒护卫荀,回来之后一直惴惴不安的,不过现在贤弟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有太尉大人在,那卫荀即便想翻身也难。”对面人醉醺醺地笑了笑,“等这事过去以后,整个卫家军就都是我们的!”
“此话当真?”杜胜还是不安心。
“相信我,只要你真心实意地替太子殿下做事,那金钱和地位都少不了你的。”那人越说越起劲,“等到太子殿下登基之后,你我便都是大功臣!”
“哈哈,那我此番便谢过贤弟了,来,让我再敬你一杯!”杜胜开怀大笑,举起酒杯喝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这两个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东西!
荣笙恶狠狠地骂道。
方才对面人一出声荣笙便认出了,就是那该死的李玉京。
她早就猜到李玉京被降职到卫家军,肯定会有一番“作为”。
只不过令她万万没想到,他这么早就配合夏家把师父和宋玄霖通通算计进去了。
看来太子是真的心急。
哼,还想做大功臣,做梦去吧!
荣笙收回思绪,在心里又接连骂了好几声,愤怒的情绪才平复了些。
随后,她屏气凝神,再次凑近后窗窥视着屋里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李玉京和杜胜终于喝不下了。
二人酩酊大醉,纷纷倒在桌子上睡得鼾声四起。
“呵,真是天赐良机。”
荣笙看着屋中人睡得不省人事,便从后窗跳了进去。
“该放到哪里好呢?”
荣笙看着屋子简单的陈设,一时不知该将那么大的箱子藏在何处。
她一边环视着四周,一边翻看着墙边的柜子还有软榻。
看了一圈之后,她最终决定另找一间屋子。
临走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杜胜和李玉京,内心十分想一刀解决了两人。
可最后还是把自己冲动的想法按下去了。
毕竟留着这两人的命,日后才能将太子这条大鱼揪出来。
“不过,既然杜胜是靠李玉京传信的,那应该有书信之类的才行啊。”
荣笙脑中灵光一闪,计从中来。
她立刻从后窗跳出,带着陆跃来到正厅的书房。
陆跃在偌大的屋中左挑右选,终于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将箱子藏好。
“郡主,您看这样行吗?”
陆跃来到荣笙身边低声请示,却见荣笙完全顾不上他。
他愣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荣笙疯狂地在书房中翻箱倒柜,内心有些诧异。
“郡主,您到底在找什么啊?”
“我在找杜胜还有夏太尉他们之间联系的书信。”
“可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们会留存下来吗?”
“你说得也对,”荣笙停下手,她不是没想到这点,而是存在了侥幸心理。
毕竟自己平时也会将吴临的密信毁掉,防止给人留下把柄。
荣笙想到这里叹了口气:“罢了,这样找也是瞎耽误工夫。”
说完,她拿起笔墨纸砚,径直来到窗边。
借着银白的月色,她思忖了片刻,最后毫不犹豫地提笔挥墨。
陆跃歪着头,有些好奇地快步走了过去。
过了半晌,荣笙终于停下手中动作,满意地将纸张摊开。
“郡主,您这写的什么?”
“那自是他们联系的密信啊。”荣笙得意道,“他们既然没有,咱们就贴心地为他们造一个。”
“可他们的笔迹郡主您知道?”
“......”
荣笙瞄了一眼陆跃疑惑不已的神情,这才发觉不妙。
方才她一心只顾着伪造证据,却忘了陆跃还在旁边。
重生一世她虽然和李玉京有不共戴天之仇,但毕竟李玉京在沈家军时,和她关系亲密,所以他的笔迹荣笙是再熟悉不过了。
况且模仿笔迹对于她来说本身也不是难事。
这份书信她故意写得潦草,让人乍一看就有七八分像。
“郡主?”陆跃见荣笙目光愣怔,便小声唤道。
“呃——”荣笙终于回过神,看着陆跃疑虑的眼神,嘴角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我在荣国侯府,无意中在荣德信的书房见到过一些书信,其中就有这几人的笔迹。”
“嗯?”
陆跃似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可荣德信是怎么有他们的书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