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桃这会儿正聚精会神地跟着喜轿走着。
看到荣锦忽然从她的侧面冒出头,把她吓得一激灵。
“小姐,您怎能把红盖头拿下来,这多不吉利!”
秋桃一见荣锦竟然露出了脸,瞬间惊叹一声。
她赶忙将荣锦手中的红盖头扯过来,试图重新盖在荣锦头上。
“本小姐说话你没听到吗!”
荣锦一把将秋桃的手打掉:“本小姐要他们都停下!”
秋桃看了眼荣锦扭曲的五官,又看了看前方正井然有序前进的世子等人。
心里不禁犯了难。
这里围着的行人越来越多,若是硬要停下,误了时辰不说,还会落人口舌,最重要的是世子大人也会不悦。
“小姐,不必停下,奴婢跟您说实话。”
秋桃说到这里咬了咬牙,心想小姐早晚都要知道,于是鼓起勇气道:“夫人给的嫁妆一共就十箱子,夫人还说......”
“母亲还说什么了!”
荣锦这会儿一听嫁妆只有这么少,心里的怒气已经开始翻涌了。
“夫人说,小姐您嫁进景安王府后,会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嫁妆就算少点也不要紧的。”
“母亲她当真这么说的?”荣锦有些不敢相信。
秋桃点了点头,不太敢看荣锦。
荣锦见此面色慢慢沉了下来,回到了轿中。
她默默将红盖头放回头上,内心无比凄凉。
从小到大一直宠爱自己的母亲,却在自己即将离开侯府时露出了真面目。
母亲曾经抢来了庆雅公主经营最好的几家西街的商铺,这么多年过去,手中怎可能会没有银子。
原来,父亲母亲就是将自己当成了侯府攀附关系的工具。
一旦达到目的,自己过得如何在他们眼中便不再重要。
想及此,荣锦眸中闪现一抹阴冷。
侯府既然如此对我,那也别怪我荣锦无情了。
—— ——
荣笙这厢此刻正带着柳灵回明月轩。
想起方才前院接亲的场景,她不禁又暗笑起来。
这嫁妆一看就是吕氏私做主张准备的。
而且看荣锦刚刚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她的嫁妆如此单薄。
不然以她的脾气和秉性,定得闹得侯府房顶都被掀掉。
不过待会儿到了景安王府,荣锦若是知道了自己就带着这么几箱东西出嫁,
脸色肯定非常难看,保不齐还会记恨上侯府。
荣笙越想越觉得心情舒畅。
等荣锦三天回门,自己倒要看看她和吕氏的好戏。
在心里笑了一会儿,荣笙又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的神色慢慢严肃起来。
“柳灵,我一会儿再出府一趟,你不用跟着。”
“是郡主。”
少顷,荣笙快步回到卧房,从床下拿出从万径山带回的那把玄铁短刀,用帕子细细擦了擦。
今日应该就是师父从南境班师回朝的日子。
事不宜迟,正好应宋玄霖的要求把这短刀和景安王府的消息捎给他老人家。
收回思绪,荣笙轻车熟路地扮成富家公子的模样。
将短刀收入袖中后,她大踏步地从侯府后门走了出去。
此刻将近午时。
荣笙顶着烈日一路西去,直到看到被人们围得水泄不通的西街口才放慢脚步。
以往西街虽然热闹非凡,但街上的人却不及今日的半数之多。
应该是都在等师父他们回京的吧......
荣笙眸底闪烁着期盼的目光。
自从前世死时直至今日,荣笙都很想再见师父一面。
只不过南域和南岳国接壤,时常不太平。
于是师父一年中有半年都是在大祯南境驻扎。
听陆跃说师父前不久刚刚平定南岳军发起的一次大规模战乱。
皇上得到捷报后龙颜大悦,又赶上雁环山寿宴在即,于是才召师父回京。
师父得到圣旨,从南境走走停停了一个月,今日总算是到了京城。
荣笙收回思绪,加快脚下步伐融入到人群当中。
不一会儿,在夹道两侧的百姓热情的欢呼声中,一众身着银色铠甲,驱使着壮马的威武将士从西面缓缓走来。
荣笙急切地踮起脚,使劲伸脖子向西边望去。
费劲巴拉地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看到了军队的影子。
片刻后,随着队伍愈来愈近,荣笙也逐渐看清了军队中将士们的面孔。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为首的将士,她瞳孔霎时间猛缩。
是师父!
荣笙第一时间认出了许久不见的卫荀,不由激动地多看了几眼他的脸。
当她发现卫荀两鬓微白的发丝时,瞬间泪目。
这三年中,师父定是为边境的战事不甚操劳。
不然正值壮年的师父,面容怎么也不会如此沧桑。
而此刻的卫荀却全程眼神坚定地平视着前方。
他并没注意到在街道两侧拥挤的人群中,还有一个瘦小的公子正饱含热泪地望着他。
不一会儿,目送着将士们渐渐走远,荣笙擦了擦眼泪,也赶紧脱离的人群。
她趁人不注意转身闪进街市周边的巷子里。
凭借着记忆,荣笙穿过无数小巷,时而在平地跑,时而又跃上屋顶眺望军队的位置。
终于在一个岔路口,她远远看到了卫荀的身影。
卫荀此时正骑着马独自朝将军府的方向驶去。
荣笙颔首想了想,师父的将军府戒备森严。
还是要赶在师父进府之前将短刀送给他。
收回思绪,她又一个俯冲跳下屋顶,挑着人少的巷子朝着将军府一路疾驰。
正当荣笙经过一个拐角时,颈间忽然横出一把锋利无比的剑,挡住了她的去路。
下一秒,冷厉而又威严的声音在荣笙耳畔响起。
“你到底是谁?”
“方才为何一直跟踪我?”
荣笙听了此话,眉毛顿时一竖。
这是......师父的声音!